第99章

　　初入皇宮
　　小太子在壹場倒春寒後便患上了風寒，斷斷續續拖了壹個多月都未好全，急壞了帝後，差點沒把診治的太醫全部問罪，太醫署中便有人提議讓小太子去京郊的溫泉別莊休養。
　　養了壹個月好不容易終是病愈了，未成想竟在回京路上遭遇了刺殺險些喪命。早朝之上乾元帝勃然大怒，命錦衣衛、大理寺和刑部三司聯合五城兵馬司調查刺客身份，務必要拿到幕後主使。
　　朝堂上氣氛正緊張，接著，從北疆壹路疾馳而來的傳訊兵帶來了天大的喜報——永昌候兼昭武將軍衛淵將犯邊的胡人完全驅逐出境，打了壹場漂亮的勝戰，還占領了胡人的三座城池！
　　殿上的滿朝文武齊齊跪地，高呼陛下英武，太平盛世！
　　乾元帝轉怒為喜，當即便下旨加封衛淵為鎮北公，食祿三千石，爵位世襲罔替，兼真金白銀、綾羅綢緞、奇珍異寶數計，即日班師回朝。
　　在青黛從俞老太爺那聽聞了這個消息後，因著驟聞故人音訊，有壹剎的恍惚。
　　與此同時，帶著皇後口信的太監也隨之而來，宣她明日入宮覲見。
　　俞老夫人特意派了壹個老嬤嬤來給青黛惡補了壹日的宮中禮儀規矩、忌諱禁忌等等。到了第二日，青黛穿著壹身整齊端莊的珊瑚色繡如意雲紋交領襦裙，腰系壹條織錦描海棠花腰帶，梳得光順的百合髻上簪著紅瑪瑙荷花釵，上了等在俞府門前的馬車。
　　馬車駛到宮門前便停下了，桃香將腰牌遞給宮門前的守衛瞧過，她們便被放了進去。
　　昨日來俞府傳口訊的太監早已候在門內，見青黛行來，便堆著笑迎上前帶路。
　　這座大周朝的權利中心比她想象中還要金碧輝煌、巍峨大氣，宮殿樓閣、朱漆白墻壹道接壹道，青黛不敢多看也不敢亂講話，只能在心裏默默記著路。
　　在快要走到前朝和後宮分界的那扇門前，帶路的太監停了下來，恭敬地喚道：“秋大人。”
　　青黛楞了楞，順著眼前青黑色的官靴向上望去。
　　青年被壹身朱紫的飛魚服襯得身姿挺拔，眉眼間也帶了幾分邪佞狠戾，只是對上了少女的目光，他彎唇壹笑，淺灰色的眸子中便只剩了春風般的溫和多情。
　　“公公不必多禮，正好遇上了表妹，我同她說幾句話。”他的語氣十分恭謹，但那太監二話沒說，聽話地朝壹旁走了幾步，為他們二人留出了空間。
　　他朝她走近幾步，俯視著少女施了淡妝後愈發秀美動人的面容，低聲道：“皇後娘娘壹向親和，妳不必擔憂。”
　　他的話語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沈著有力，而少女似乎也被他撫慰到了，略顯緊張的神情壹松，輕輕低眸應了壹聲。
　　他又彎著眸子笑了笑，“待會妳出宮，我會來接妳。”
　　少女擡起頭，壹雙眸子盛著擋不住的歡喜，點亮了這張韶顏玉容，全心信任又依賴地朝他點了點頭。
　　秋明良說完這兩句後便轉身朝來路的方向匆匆而去了，好似真的只是為了交代安撫她幾句而專程尋來的。
　　“秋大人對俞姑娘可真好。”那帶路的太監瞅了她壹眼，善意地笑著說道。
　　青黛不語，只是低頭裝羞。
　　接下來這壹路倒沒再碰到其他人了，到了皇後所居的坤寧宮，帶路的太監將她和桃香引到最中間的宮殿裏，讓她們候在偏殿，自己進去通傳了。
　　沒過多久，青黛便聽到了壹道熟悉的童音，脆亮中夾雜著壹絲喜意：“姐姐！”
　　她從繡凳上起身，朝著邁著小短腿走進偏殿的男童行禮。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壹身四爪蟒袍的小太子輕咳了壹聲，小大人般背著手說完，便伸出短短的小胖手速去牽她的手，仰起頭同她道：“母後在正殿，我們過去罷。”
　　跟在他身後的紅荔笑道：“殿下聽聞俞姑娘過來了，便說要來尋妳。”
　　“臣女惶恐。”青黛連忙說道。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紅荔掩著口輕笑了壹下，寬慰道：“殿下喜愛姑娘是姑娘的福分，姑娘不必太過拘謹。”
　　青黛連道不敢，拉著小太子軟軟的小手，進了正殿。
　　殿中燃著上好的龍涎香，地磚光可鑒人，正中擺著壹張檀香木四方桌，桌旁的太師椅上端坐著壹位身著大紅宮裝的美婦人。
　　美婦人容貌美艷端麗，朱唇皓齒，如明珠生輝，皮膚細膩有光澤，保養得極佳，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
　　見到來人，她露出壹點笑意，讓這張傾城絕色的面容更加生動。
　　“這位便是俞三姑娘了罷，可真是位鐘靈毓秀、聰慧貞婉的姑娘。”皇後張氏看著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來，在身前的墊子上對著她叩首行禮，禮數有加挑不出壹絲錯處，不由贊賞地暗暗點了點頭。
　　皇後讓紅荔將她扶起，給她賜了座，才道：“此番還當多謝三姑娘義勇之舉，救了珵兒。”她雙眸中帶著感激，這句話說得十分誠懇。她人到中年才得了這麽個兒子，兒子才滿壹周歲便封了太子，如眼珠子壹般看顧著，不舍得他磕碰半分，如何能不感謝救了他命的人。
　　“皇後娘娘言重了，忠君愛國乃臣女本分，臣女只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罷了。”青黛微微垂著眼，沒有過分諂媚，只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終歸是救了珵兒，本宮是個知恩圖報之人，”皇後和善地笑笑，她壹向不喜欠別人人情，即算是坐上了如今的高位也是壹樣，“妳若有何心想之事盡可說說，若是不難，本宮可替妳實現。”
　　青黛的心重重壹跳，咬了咬唇，硬著頭皮道：“娘娘，恕臣女愚鈍，暫且想不到所求之事。”
　　皇後上挑的眸子瞇了瞇，青黛驟然感覺到了那股審視打量帶著威壓的視線重了起來，殿內忽而寂靜萬分，就在她冷汗已浸出額頭時，才聽得壹聲似有若無的輕哼。
　　“且容妳壹段時日，不過，太難的事，本宮也沒辦法。”
　　知曉這是皇後許了個諾給她，青黛的心猛然間壹松，眼前都閃過了些黑影，她狠狠閉了閉眼，緩緩吐出壹口氣，語氣恭謙，“臣女謝娘娘隆恩。”
　　皇後抿了口茶，又看了壹眼緊緊貼在少女腿邊的清秀男童，轉了話題，“珵兒倒是同妳親近。”她的口吻很是有些新奇的，珵兒自小早慧，對待外人向來是不遠不近，除去至親，難得有他如此喜愛之人。
　　“姐姐漂亮心善，珵兒喜歡姐姐。”小太子黏在她腿邊，見她們談完了正事，朝她擡起胳膊要她抱起來。
　　不管平日裏再裝得如何像小大人模樣，到底還是個孩子，皇後看他駕輕就熟地坐在少女腿上，逗他道：“昨日妳還說喜歡母後的？”
　　小太子漲紅了臉，憋出了壹句，“都……都喜歡。”
　　惹得皇後咯咯嬌笑起來，滿宮都陪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