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也是壹種生活

雲天空

都市生活

張少宇穿著白色休閑襯衣,牛仔褲,輪廓分明的臉上充滿了玩世不恭。雙手插在褲兜裏,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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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混也是壹種生活 by 雲天空

2021-12-16 22:01

  楊婷瑤,張莉,趙靜,三個女人站在壹起。她們身著古代俠女的女衣,手裏,都握著兵器。楊婷瑤壹把三尺長劍,手搭著劍把,略有些不安的看著其他兩個人。張莉,手觸在腰間,卻沒看見用什麽兵器,莫非是傳說中四川唐門的暗器?而趙靜,卻在肩膀上扛著壹把大關刀,虎視眈眈看著對手。
  突然,壹陣大風吹來,地上的落葉被紛紛卷起,吹動著三個女人的衣角翩翩起舞。趙靜冷笑壹聲,雙手緊握著大關刀,跨開了步。
  “嗆”壹聲龍吟,楊婷瑤寶劍了鞘,閃耀著令人心悸的寒芒。張莉冷冷的看著這壹切,按在腰意的手指,微微抖動著。
  “殺!”趙靜壹聲嬌喝,大關刀向著張莉劈頭砍下!
  突然從夢中驚醒,張少宇坐起了身,這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摸了摸額頭,驚出壹身冷汗。想想剛才那個夢,張少宇不禁打了個寒戰,好奇怪的夢啊。怎麽這三個女人聚在壹起了?
  手機適時響起,張少宇深深呼出壹口氣,拿起手機壹看,卻是壹個陌生的號碼。反正馬上就要停機了,也不在乎接這壹個。
  “餵,請問哪位?”張少宇這兩天說話都很客氣,大概是因為人逢喜歡精神爽的原因吧。電話那邊,是壹個女人的聲音,張少宇卻沒有聽出來是誰?
  “聽妳的聲音,剛起床吧?”那女人格格嬌笑道。
  “嗯,請問妳是?”張少宇疑惑的問道。
  “哈哈,我是張小莉,妳還不打算來劇組報到麽?”張小莉笑道。
  報到?哦,對了,怎麽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前些天吳導不是來找過自己,說是要給自己壹個機會,當壹個真正的演員麽?這兩天忙參賽的事兒,倒給忘記了,該死該死!壹邊答應著張小莉,壹邊從床頭上抓過衣服,胡亂穿了起來。
  沖出宿舍,直奔食堂而去,這次就買了兩個饅頭,連豆漿也省了,沒辦法,人窮就得省著點兒花。以每小時壹百八十碼的速度向著今天《血浴》劇組的拍攝場地飛奔,壹邊還得啃著饅頭。
  幸好這邊趕路邊吃東西的本事,張少宇早就練就了,要不然,非得嗆到不可。
  九點正,壹分不多,張少宇準時來到了成都南郊壹處廢棄待拆的樓房前。這裏的住戶,早就搬走了,施工方面的人,還沒來得及拆吧。到處都是壹片狼藉,地上散落著許多生活垃圾,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上,隨時布滿著陷阱。壹不小心,就得把腳給崴上。
  劇組早已經進駐這裏,此時,在壹座舊樓前的平壩上,正上演著壹出武戲。男壹號劉楓,正壹手拉著女主角淩心如,壹手提著壹把砍刀,對著圍住他的壹群壯漢。那刀柄上,纏著壹層白布,張少宇壹看就笑掉了大牙。
  大概是香港古惑仔看多了吧,誰去砍人,還在刀柄上纏上壹層白布,而且連手裏裹在裏面?這樣要是警察壹來,妳小子連兇器都來不及丟掉,就得給抓起來,真是白癡。
  好笑歸好笑,張少宇還是靜靜的靠了過去,看著劉楓他們的表演。
  “來了?”張小莉扭過頭,看見張少宇正站在她的身邊,認真的看著,於是小聲的問道。張少宇僅僅是點了點頭,眼光壹直沒有離開過場中央。
  “兄弟們,上!”壹個壯漢大喝壹聲,幾個人手持砍刀,鐵片沖了上去,圍著劉楓壹陣猛打。劉楓壹邊要護著女主角,壹邊要用手裏的刀格開砍到面前的兇器。淩心如面露驚恐之色,壹支手緊緊握著劉楓,不時發出聲聲尖叫。不愧是出演過多部片子的女主角,她的表演恰到好處,沒有絲毫做作。
  再看劉楓,這會兒且戰且退,已經退到了那座舊樓的樓梯口,看樣子是想退到樓上去。雖然張少宇並不喜歡劉楓,可他不得不承認,劉楓演戲還是很有壹手的。壹般說來,在電影中,英俊帥氣的男主角被困,總會想著法子耍耍酷。
  可劉楓沒有,壹手拉著女主角,壹手拖著砍刀,微微低著身子,壹步壹步的往樓上退去。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情,都很逼真,他的走紅,不是沒有道理的。
  雙方在樓梯口又打了起來,壹路退,最終退到了樓上。
  “卡!好,很好!”坐在監視器旁邊看著效果的吳導叫了起來,聽他的聲音,對這場戲很滿意。演員們恢復正常,男女主角從樓梯口走了下來。他們的助理立刻送上水和毛巾。張少宇這個時候發現,劉楓在戲裏戲外,根本就是兩個人。
  導演壹喊卡,他馬上換上了那副不可壹世的模樣,伸手從助理MM手中接過水和毛巾,走到搭在場邊的椅子上,壹屁股坐了下來。
  倒是淩心如,壹邊對臨時演員們說著壹辛苦,壹邊幫著張小莉向臨時演員們發著水。
  “大家休息壹下,我們等會兒拍下壹組鏡頭。”吳導大聲說道。說完,轉過頭來,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麽,最終,目光落在張少宇身上。張少宇本來以為,他會過來對自己說些什麽,可吳導看了他壹眼之後,又坐了下去。
  張少宇倒也不覺得意外,本來嘛,我只是壹個臨時演員,他是導演,在工作的時候,沒有必要來對自己說什麽。
  “那個誰,對,妳,就是妳,過來。”場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少宇扭頭壹看,他正在向自己招手。笑了笑,走了過去。
  “場務,我叫張少宇。”張少宇提醒道。場務皺了皺眉頭,搖搖手道:“臨演那麽多,我怎麽記得過來?”
  張少宇笑了,打趣的說道:“那要不,妳給我起壹代號,叫我9527怎麽樣?”
  “妳小子想得美,想當星爺啊,妳還差得遠呢。”場務被張少宇逗樂了,笑了起來。這小子還真有些意思,隨時都放得這麽開,果真是塊好料子,自己沒有看走眼。不過,壹切都要在鏡頭前來證明,現在說這些,還有點言之過早。
  “臨演們過來壹下,聽我安排下線鏡頭。”場務笑過之後,拍著手裏的本子,大聲說道。剛剛歇過壹口氣的臨時演員們,立刻圍了過來。有的人已經認識了張少宇,笑著點頭示意。
  “下壹級鏡頭,要拍男主角被逼上樓頂之後,走投無路,只和拉著女主角縱身跳了下來。妳們要註意,安全第壹啊。不要靠得太近,以免發生危險。”
  安排完之後,場務又叫了起來:“替身,特技替身來了嗎?”沒有人回答,場務又大聲叫起了張小莉的名字。
  張小莉跑了過來,看樣子有些緊張。
  “替身準備好嗎?”場務壹邊翻著手裏的本子,壹邊問道。
  “場務,那個,替身,出了壹點問題。”張小莉小聲回答道。場務壹聽,擡起頭看著張小莉,大聲吼道:“出了問題?出了什麽問題?妳是怎麽搞的,不是讓妳聯系了嗎?”
  張小莉低著頭,不敢看場務,小聲說道:“是聯系好了的,可他們只來了壹個人。”這戲馬上就要拍了,結果替身沒來,總不能讓主角親自上陣吧?場務壹拍本子,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可怎麽辦才好?
  這時,劉楓走了過來,打量著臨時演員們,發現了張少宇,看了他兩眼,又轉向場務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場務對他,倒是相當的客氣,壹見他來了,忙轉過身對他說道:“哦,是這樣的。本來有這場戲,有兩個替身,現在只來了壹個,戲恐怕要被耽擱。”
  劉楓壹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那怎麽行?這場戲拍完,我下午要飛北京去拍壹支廣告,可這是已經跟人家談好的。”
  場務也很著急,壹再向他解釋。可劉楓楞是不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場務的話,眼光在壹群臨時演員們的身上轉了轉去,突然說道:“哎,在這群臨演中找壹個不就行了。最多加點兒錢嘛。”
  找臨演來當特技替身?說得倒輕巧,這座樓房可有三層,從樓頂上跳下來,雖說下面有墊子,但也不是壹般人可以辦得到的。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劇組可得負責。
  可眼下,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場務緊鎖著眉頭,打量著周圍的幾個臨時演員。張少宇心裏明白,劉楓這是在針對他呢,雙手抱在胸前,眼睛望著其他地方,媽的,三層樓,十幾米的高度,從上面跳下來,不摔個殘廢才怪。
  “妳們有誰肯做的麽?加壹百塊錢!”場務大聲對臨時演員們說道。臨時演員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這麽高的樓,咱們又不是特技演員,才加壹百塊錢,誰肯去冒這個險?
  “兩百!”場務開始加價,希望“重賞之下”有勇夫。
  臨時演員們,仍舊是不為所動,大家都低著頭,不去看場務。
  “五百!”場務豁出去了,我就不相信,有錢會沒有人去掙?臨時演員們開始動心了,五百塊錢啊,平時當臨時演員,壹天最多也就三五十塊,現在可是十天的價錢啊。可擡頭望了望那三層高的樓房,心裏陣陣發虛,真怕有命掙,沒命花。為了五百塊錢,要是摔斷了胳膊大腿,醫藥費都不夠。
  “我去。”張少宇擡起頭,輕聲說道。上次小唐看病,自己借了趙靜幾百塊錢,雖說人家不催,可欠女人的錢,總歸是件不光彩的事兒,現在有這個機會,不如拼壹把,到時候也有錢還人家。再說,劇組老這麽停著也不是辦法,自己雖然不知道內情,可也想像得到,壹部劇的投資非常大,耽誤壹天,那損失可真是不小。
  “好小子,有膽量,五百歸妳了!”場務走了過來,高興的拍了拍張少宇的肩膀。劉楓微微笑了笑,盯了張少宇壹眼,轉身走了回去。其他臨時演員們看著張少宇,這小子,為了錢,命都不要了,那可是三層樓,十幾米高啊,壹不小心,摔死妳!
  “妳行嗎?這可開不得玩笑啊?”張小莉不無擔心的問道。
  張少宇望了望那十幾米高的樓房,低聲說道:“不知道,我盡力吧。”
  張小莉壹聽,臉都嚇白了,還以為妳會呢,搞了半天也就是想試試,這可不是壹般人能辦到的,萬壹出了什麽差錯,那事情就麻煩了。
  當下,緊張的對張少宇說道:“這事兒開不得玩笑,還是算了吧,大不了今天不拍了,等替身到了咱們再拍。”
  張少宇搖頭笑了笑:“妳是導演啊?說不拍就不拍,耽誤壹天,那得損失多少錢?反正我也急著用錢,試試吧,以前讀書的時候,我被人追,也從橋上跳下去過。”
  張小莉壹聽,連忙問道:“結果呢?”
  “摔斷了腿,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張少宇說完這句話,已經向那棟房子走去。張小莉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為了五百塊錢,連命都不要了。
  張少宇當然要命了,答應當替身,壹來是想掙那五百塊錢,還給趙靜,二來,自己是劇組壹員,不想劇組受什麽損失。再說了,吳導看得起自己,他有麻煩,自己不幫上壹把怎麽行?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導演,替身出了點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那個叫張少宇的臨時演員去頂上。”場務向導演報告了剛才的事情。
  吳導猛得扭過了頭,看著場務:“他去?他又不是特技演員,他去幹什麽?不要命了?”
  “我給了五百塊錢,他自己答應去的。”場務好像看出來了,導演有些生氣,小聲的回答道。吳導壹聽,把手裏的劇本往地上壹扔,吼道:“胡鬧嘛!這種事情怎麽能隨便開玩笑?”
  說完,騰的站了起來,扭著頭四處尋找,發現張少宇正抱著雙手站在樓下,擡頭望著。怒氣沖沖的走了過去,相要好好教訓他壹頓。吳導可不想這麽壹根好苗子發生什麽意外,好不容易找到壹個有潛質的演員,要是摔傷了,那損失可不是劇組壹天的損失所能比擬的。
  吳導以為,張少宇去當替身,完全是因為錢。因為他自己也曾經說過,他現在沒有找工作,經濟有些拮據,所以有這個機會,不惜鋌而走險。真是鼠目寸光,難成大器!
  “妳胡鬧什麽?這是能開玩笑的麽!”
  張少宇正出神的望著樓頂,盤算著等會兒該怎麽跳下來,冷不防吳導在身邊大聲壹吼,嚇了他壹跳,扭過頭來,看著滿面怒容的吳導,有些奇怪了,他這麽生氣幹嘛?我幫劇組解決了壹個問題,他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怎麽了?”張少宇輕松的笑道。
  吳導雙手往腰間壹插,盯著張少宇問道:“我問妳,妳是不是缺錢?”
  “沒錯,我欠人家錢,打算掙這五百塊還上。”張少宇如實的回答道。
  吳導壹聽,果然不出所料,當下壹股恨鐵不成鋼的怒火湧了上來,破口罵道:“愚蠢!妳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知不知道?為了這麽五百塊錢,妳就連命都不要了?”
  看著火冒三丈的吳導,張少宇不想過多的解釋,自己的私事,沒有必要告訴別人。當下說道:“導演妳放心,沒事兒,我從小就上躥下跳,這麽三層樓,難不倒我的,再說了,我也不希望劇組耽擱下來,對不對?”
  吳導楞了,原以來,他完全是為了錢,所以才這麽做的。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想法。他不過是個臨時演員而已,連劇組的工作人員都算不上,憑什麽這麽拼命?
  “妳不要忘了,妳只是個臨演,妳這樣做,也沒誰會認為妳是為了劇組。”吳導故意說道。
  張少宇淡淡的笑了笑,搖著頭說道:“沒想到,吳導也是壹俗人,別要不這麽認為,我就不做了麽?我張少宇做事情,要別人認同麽?”
  壹句話,問得吳導啞口無言,這小夥子,真是太特別了,自己沒有看走眼,先不管他演戲能不能出成績,至少,人品沒有問題。難得,真的難得,當下冷哼壹聲,佯裝生氣的瞪了張少宇壹眼,丟下壹句話:“隨便妳吧,摔死妳了活該。”說完,轉身就走了。
  “哎,導演,我要是摔死了,妳可得照顧我的妻小啊。”張少宇在後面大聲說道。
  “鬼小子,還有心情開玩笑。”吳導臉上,露出了笑意。壹回去,就把另壹個替身叫了過來,壹再囑咐他,壹定要小心照顧好張少宇,千萬不要了什麽差錯。
  拍攝繼續進行,拍完樓頂對打壹場戲,替身就要上場了。造型帥替張少宇換上男主角的衣服,另壹個特技替身壹邊教著張少宇要註意的事情。
  “各單位準備!”導演發出了號令。
  張少宇深深吸上壹口氣,拉著另壹個替身的手,走到了離樓頂邊上五米遠的距離。另壹個哥們,已經換上了女主角的衣服,假發遮住了臉,看不出本來面貌。
  “小夥子,記住我給妳說的要領,不要害怕,沖過去的時候,不要用太大的力,大概蹦出壹米遠的距離就行,知道嗎?”另壹個替身,感覺張少宇牽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出言提醒道。
  張少宇臉色平靜,微微點了點頭。媽的,豁出去了,要是真摔死了,就算妳張大爺倒黴,二十年後,又是壹條好漢!
  “準備!ACTION!”樓下,傳來號令聲。
  “走!”另壹個替身剛叫出這壹聲,本來想拉著張少宇向前助跑,然後縱身跳下去。誰知道,他剛喊出這聲,張少宇已經拉著他的手,快速向前跑去。到了樓邊,張少宇什麽也沒有想,縱身壹跳!
  “嘭!”壹聲悶響,兩個人從三層樓頂落了下去,結結實實,並且準確無誤的落在了下面的墊子上,揚起壹團團灰塵。
  “快!去看看!”吳導嘴裏雖然說著叫人去看,自己卻搶先壹步跑了過去。剛走到墊子旁邊,他停了下來,隨即笑了。
  張少宇那小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墊子上,看來是背部先著地的。這會兒,正笑吟吟的看著他,臉上滿是得意之情。
  劇組工作人員迅速爬了上去,撲起兩個替身,壹邊替他們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壹邊詢問著有沒有事兒。
  張少宇雖然笑容滿面,其實他是在忍著疼,剛才落地的那壹瞬間,其實他是左腳先著地的。剛開始還不覺得什麽不對,可被人扶起來,左腳壹用力,卻感覺壹陣鉆心的痛。他楞是強忍著,不露出分毫,以至於劇組裏,沒有壹個人看得出來。就連吳導,好像也被他騙過去了。
  與此同時,在成都紅星路,壹棟宏偉的大廈,七樓豐達廣告公司總務科的辦公室裏,正在上班的張莉突然胸口壹緊。她壹把捂著胸口,緊緊皺起了眉頭。心裏,有壹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
  “咦,莉莉,沒事兒吧?”旁邊的同事關心的問道。
  張莉把面前的鍵盤往裏面壹推,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寧的說道:“沒事兒。”剛才那個感覺好奇怪,自己以前好像有過,但是很久沒有出現了。是什麽時候出現過呢,張莉極力的回憶著。
  啊!對了,記得以前讀高三的時候,有壹次張少宇帶著壹大幫人,跟隔壁職中的學生打群架,自己也有過這種感覺。那壹次,張少宇被人壹棒打在肩膀上,骨折了。記得當時,自己也是胸口壹陣疼,跟今天的感覺壹模壹樣。
  他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張莉擔心的想到,張少宇從來不是壹個安分的家夥,在他身上,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的。壹念至此,張莉趕忙從包裏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張少宇。
  “上班時間,不準打電話。”坐在對面的總務科長冷冷的說道。張莉看了她壹眼,只得放下了手機。到這家廣告公司上班以來,和總務科的同事們都相處得很好,惟有這個總務科長,卻是個難以接近的角色。
  同事們都說,她已經三十出頭了,可她壹直堅持說自己只有二十八歲。按說,三十歲,是女人壹生中的坎兒,所以,這位總務科長,平時總是擺出壹副高高在上的感覺。對待下屬,從來沒有好臉色,張莉來的時候,總務科的其他三個姐妹已經告誡過她了。
  這會兒,張莉也只得把擔心按下,專心工作,盤算著等會兒下班,趕快去張少宇學校看看。她們這家廣告公司,在成都小有名氣,許多的廠商都會找到他們,請他們幫忙策劃廣告。
  選擇這家公司,張莉正是看準了這裏的發展空間。豐達廣告公司,雖然成立不久,可在業界已經小有名氣,接連策劃了好幾個有名的廣告,而最近,成都本地壹家電腦廠商,正在跟他們商談合作事宜,請他們幫忙策劃壹個大型的廣告,砸下重金,聲明要請壹位天王級的人物代言,讓他們公司負責物色人選。
  見對方出手大方,不惜重金,公司上下都把這件事情當成重中之重。策劃組的同事們把目光鎖定在內地以及港臺的幾位壹線紅星身上,這其中,最理想的人選,就是被稱為天王之王的劉德燁。
  劉天王最近正在成都,籌備他的個人演唱會。公司正在與他的經紀人接洽,希望可以促成這件事情。公司上下都是壹片期待,既期待公司能談成這筆交易,又期待能夠見到劉天王。這可是多少人畢生的願望。
  “周科長,妳們跟劉先生談得怎麽樣了?廠商正等著回話呢。”壹個人推門進來,站在門口大聲問道。張莉擡頭看去,這人是策劃組的組長,姓洪,四十多歲,長得肥頭大耳,還戴著壹副有色眼鏡,看樣子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哦,正在接洽之中,劉先生的經紀人還沒有明確回復。”周科長擡起頭說道。
  洪組長壹聽,立刻不耐煩的說道:“哎呀,我拜托妳們,快點行不行?廠商都等不及了,人家說了,要是再談不妥,可換人了。”
  “好的好的,我們會努力的,妳放心。”周科長賠著笑,連聲說道。洪組長看了看總務科這幾個女人,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臨走還丟下壹句話:“公司怎麽養了這麽壹群廢物。”雖說洪組長嘴巴臭,在公司已經不是什麽新聞了。可聽到他這壹句話,總務科五個女人心裏還是挺難受。
  可也怨不得別人,跟劉天王的經紀人已經聯系了壹周了,仍舊沒有等到他的明確回復。
  “哎,我說,妳們能不能用點兒心,把這件事情辦好。”洪組長前腳壹走,周科長就擺出了上級的架勢,開始訓這幾個下屬。話說到這裏,她把目光鎖定在張莉身上,這丫頭是新來的,這些麻煩事兒,不交給她去處理,那交給誰?
  “張莉,今天派妳去,跟劉先生的經紀人見面,好好談談合作的事兒。”
  張莉皺了皺眉頭,這事兒不是妳壹直在跑的嗎?怎麽又落到我的身上了?不過既然上司有令,下屬就得遵照執行,當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光點頭有什麽用啊?現在就去。”周科長把桌子壹拍,大聲說道。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現在自己只是壹個新人,要學的地方還很多。張莉耐著性子,拿過挎包,準備出門。
  “喏,這是合同草案,拿去讓劉先生的經紀人看看。如果有什麽意見,我們可以再修改。”周科長扔過壹份合同。張莉拿了過來,裝在提包裏,就出門去了。
  現在還沒有到下班時間,所以電梯裏沒有什麽人,不用像入學那樣,要等許久的電梯。電梯壹到,張莉就走了進去,正要關上六,壹個人擠了進來。
  張莉也沒有怎麽在意,關上電梯的門,隨口問道:“請問到幾樓?”
  “底樓,謝謝。”那人禮貌的回答道。張莉按下了按鈕,稍微挪了挪身子,站開了壹些。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都沒說什麽話,默默的等著下樓去。
  “哎,小姐,妳是豐達公司的吧?”半晌之後,那人問道,張莉扭過頭去,打量著那個人。個頭很高,估計也壹米七五的樣子,跟少宇相仿。就是年紀大了些,頭頂有些禿,頭發已經花白,穿著壹身筆挺的西裝,壹絲不茗的模樣。
  這會兒,正笑咪咪的看著自己,等待著回答。
  “是的,我剛來不久。”張莉客氣的回答道。
  “哦,才出來工作啊?那肯定有不少的難處,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妳這是……”那人疑惑的問道。
  “哦,我們公司最近接壹筆單,我現在要去跟壹位明星的經紀人洽談合作的事宜。”張莉見他也是從七樓進來的,估計是同個公司的同事,弄不好還是上司,所以如實回答道。
  那人面露疑惑之色,試探著問道:“嗯?這事兒不是由總務科的周敏負責的嗎?”
  “哦,周科長大概沒空吧。”張莉微笑著說道。人前莫言人非,人後常思己過,這是她壹向做人的準則。雖然周科長壹向盛氣淩人,可她不想說她什麽壞話。
  那人點了點頭,打量著張莉,突然笑了起來:“年輕人,好好幹吧。”張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電梯到了,張莉沖那人微微壹笑,等他出了電梯,自己才走出去。
  前些天跟劉天王的經紀人談過,知道他們住在成都銀悅大酒店,壹出大廈,張莉便叫了壹輛出租車,直奔銀悅酒店而去。在車上,她思索著是什麽原因,讓劉天王的經紀人遲遲沒有答復呢?
  不會是因為價錢,因為這家電腦廠商已經開出了相當於天價的數字,七位數啊,縱觀娛樂圈裏面,恐怕也只有劉天王這樣的身份,才值這個價。那還會是因為什麽原因呢?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想壹想,等會兒就有可能會見到劉天王,張莉心裏,還是充滿了喜悅。從初中開始,自己就壹直很喜歡劉天王的歌和電影,少宇也壹樣,劉天王還是他的偶像呢。不過,他更欣賞的,是劉天王這壹路走來的努力。
  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劉天王先天的條件並不好,壹直是靠後天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時至今日,已經貴為天王的他,仍舊在拼搏著。這是最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的。是啊,年輕的時候,如果不努力打拼,怎麽會將來美好的生活呢?
  “小姐,到了。”車到銀悅大酒店門口,司機提醒道。張莉這才回神來,掏了錢付了車資。下了車之後,望著銀悅大酒店高聳的大樓,她暗自下了決心,今天無論如何,壹定要談成這次合作,不能讓我們總務科,被其他部門瞧不起!
  理了理思緒,她向酒店裏面走去。富麗堂華的大廳上,來來往往走著不少客人,張莉直接奔服務臺而去,兩位漂亮的服務小姐非常有禮貌的對她微微點了點頭,笑著問候道:“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
  “哦,麻煩妳壹下,我想請問,劉德燁先生,或者他的經紀人住在幾號房?我是廣告公司的,找他們商談合作事宜。”張莉說道。
  對方笑容仍舊:“那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張莉如實的回答道。兩個服務小姐對視了壹眼,答應幫她問問,張莉連聲說著謝謝,等候在壹旁。就在這時,她看見從電梯上下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壹個女的,三十多歲,裝著壹身白色的套裝,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而後面那位,身高壹米七幾,穿著壹身黑色的休閑裝,戴著墨鏡,低著頭,顯得相當低調。
  雖然如此,可張莉仍舊壹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劉天王!那最代表性的鷹鉤鼻,湯姆克魯斯的臉,除了劉天王,還有誰?來不及跟服務小姐打招呼,她趕忙奔了過去。
  “劉先生妳好!我是豐達廣告公司的員工,想跟妳談談……”張莉壹沖過去,就把合同拿了出來,對劉天王說道。
  她的突然出現,似乎讓兩個吃了壹驚,劉天王扭頭看了看她,還沒有說話,旁邊那位女士已經伸出手擋住了她,微笑著說道:“對不起,我們現在沒空,有什麽事情請先到服務臺預約,等劉先生有空的時候,會通知妳的。”
  這種客套的話,張莉當然懂,既然遇到了,說什麽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當下,壹邊跟在他們身邊,壹邊陳述著自己的意圖。
  “不好意思,我要趕著去看壹位朋友,我們下次再談吧。”劉天王果然如媒體上報道的那樣,平易近人,微笑著對張莉說道。他壹笑起來,就跟電影裏壹樣帥,可張莉現在沒有心情去看這些,壹路小跑的跟著他們。
  出了酒店,劉天王和他的經紀人上了壹輛黑色的小車,壹溜煙的開走了。張莉那個急啊,伸出手攔住壹輛出租車,壹鉆上去,急忙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妳跟著前面那輛車。”
  劉天王的車,壹離開酒店,就往城南方向開去,張莉所乘的出租車,緊緊的跟在後面,有好幾次差點跟丟了,急得張莉在車上坐立不安。
  出了二環路,前面的車往南郊開去,剛才他說要去看壹位朋友,難道堂堂劉天王還在成都的鄉下有朋友不成?可看看這周圍的環境,都是壹片拆遷房啊。根本連人都沒有,劉天王來這兒幹什麽?
  “哎,停了停了。”張莉望見前面的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趕忙催促司機道。不等車停穩,張莉拿出錢遞給司機,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哎喲,這是什麽鬼路啊。”路面坑坑窪窪,張莉走不太習慣,但沒有辦法,前面劉天王兩人已經下了車,向路邊的壹棟樓房走去。
  張莉趕過去壹看,那棟破舊的樓房前面,聚集著不少的人,細看之下,才發現,居然還有攝影機,難道是在拍電影嗎?這麽壹想,也就合理了,劉天王說他要來看朋友,那肯定是位藝人啊,而這裏恰好又在拍電影,嗯,肯定是哪位大腕明星。
  這時,只見劉天王和他的經紀人悄悄的走了過去,在壹個女人身邊停了下來。劉天王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個女人和其他壹些人,正圍在壹起看著什麽,冷不防被人壹拍,轉過頭來,壹看是劉天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啊!華仔!”有人爆發出了壹聲驚呼。隨之,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爭睹天王的風采。場面之轟動,讓人咋舌。
  張莉急忙趕了過去,好不容易擠進人群,正要向劉天王說話,突然,她楞住了。在人群中間的壹把椅子上,坐著壹個人,張少宇。此刻,他正光著左腳,腿管高高挽起。
  “少宇?妳怎麽了?”張莉蹲了下去,看著張少宇的腳,緊張的問道。張少宇正在那兒大呼郁悶呢,本來以為從三樓跳下來沒有什麽,誰知道剛走幾步路就感覺鉆心的痛,只得在壹旁坐了下來。還好,五百塊錢已經揣在自己包包裏了,等晚上回去的時候,把趙靜約出來,還她錢。
  壹個臨時演員受傷,自然沒有什麽人關心,除了吳導過來看了看這外,沒有壹個人理張少宇的。特別是那個劉楓,還在壹旁冷笑不止,看得張少宇壹肚子火,真想沖上去揍那孫子壹頓。
  不過,淩小姐還真是夠意思,拍完壹組鏡頭之後,還過來問候張少宇。人家那麽大牌的明星,還會關心壹個可有可無的臨時演員,真的讓張少宇覺得有些感動。正在這個時候,突發狀況,劉天王駕到!讓所有人都大吃了壹驚,張少宇心裏也是壹陣激動,自己從小的偶像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張莉也來了,這怎麽回事兒?
  “妳怎麽來了?”張少宇努力擠出壹絲笑容。張莉再也顧不得旁邊的什麽大明星,小明星,仔細觀察起張少宇的腳來。已經開始有些腫了,肯定是跌的。奇怪,他怎麽會在這裏?
  “少宇,這怎麽回事兒?”張莉問道。
  “妳是問我為什麽會在這兒呢,還是問我腳怎麽了?”張少宇嘿嘿笑道。張莉被弄得哭笑不得,這沖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這時,淩心如突然撥開人群,面帶甜甜的微笑,對張少宇說道:“妳好好休息哦,以後可不要這麽拼了。”張莉這才發現,劉天王來看的人,居然就是淩心如!
  “謝謝心如姐!”張少宇的嘴巴甜,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但凡漂亮的,比他大的女人,不管是誰,統統叫姐姐。這壹招是屢試不爽,淩心如壹聽,笑得更開心了。
  “他怎麽了?”被眾星捧月壹般圍在中間的劉德燁看了張少宇壹眼,隨口問道。
  淩心如也看了張少宇壹眼,回答道:“他太拼了,又不是特技演員,居然從三樓上跳下來,把腳給摔傷了。”
  劉天王聞言又看了看張少宇,他壹向對勤奮努力的年輕人很有好感,想當年,自己也不正是這樣拼出來的麽?不過,再拼,也不敢拿安全開玩笑,跟這個年輕人起來,自己倒是有些遜色了。
  張少宇壹看劉天王審視著自己,趕忙伸出手,讓張莉把自己扶起來。在偶像面前站著,是不太禮貌的事情。自己從小就聽著華仔的歌,看著華仔的電影,現在居然能看到他本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努力是好的,但是不要拿安全玩笑。”劉天王看著張少宇,微笑著說道。巨星就是巨星,舉手投足,壹笑壹動之間,都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魅力。
  張少宇雖然激動,卻沒有任何的失態,抿嘴壹笑,看著劉天王說道:“妳當年不也是這麽過來的麽?”
  劉天王怔住了,壹般的內地年輕人看到自己,都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可這個年輕人,不但談吐自若,而且能說出這句話來。片刻之後,劉天王反應過來,伸出手拍了拍張少宇的肩膀,懇切的說道:“年輕人,加油。”
  這本來是再普通不過的壹個舉動了,可卻讓張少宇深受鼓舞,很多年後,自己已經貴為超級天王的張少宇談起這件事情,仍舊感慨萬千。自己當時只是壹個臨時演員,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可華仔卻拍著自己的肩膀,對自己說加油。那壹拍,那壹聲加油,給了自己莫大的勇氣與信心。
  這是壹間在廣州郊區再普通不過的平房了,不過,不要小看地這壹間平房,許多廣州本地人,就是靠著這樣壹間破舊的房子,壹躍變成了富翁。當年咱們鄧公大筆壹揮,開放沿海城市,幾十年後,在他老人家筆下的地方,已經聳立起了座座高樓。
  可每壹個城市,都有其陰暗的壹面,高樓大廈的背後,也隱藏著毫不起眼的貧民區。而這些地方,往往容易滋生出,犯罪。
  已經好幾天了,煙囪把李丹帶到這裏來以後,並沒有告訴他要去辦什麽事情。屋子裏有吃的,有喝的,啥也不缺,還有壹臺舊的VCD,可以看看毛片。可有句話說得好啊,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這世上根本沒有免費的午餐,李丹雖然沖動,可他不笨。煙囪哥把他帶到這兒,讓他住下,這幾天內,只露過壹回面兒,見了面兒,也沒多的話,絕口不提自己的事兒。李丹到現在,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麽。
  但有壹點可以肯定,煙囪不是什麽好人,百分之百是黑社會。李丹當然也不是什麽好人,以前跟張少宇在縣城混的時候,黑社會他也見過,感覺沒啥了不起的,無非就是下手狠點兒,膽子大點兒。那時候,自己是學生,不可能跟他們壹樣,現在,老子是無業遊民,錢沒有了,證件丟了,什麽退路都沒有了。我還怕什麽?只要能活命,就是讓我去殺人,老子眼睛都不會眨壹下!
  那臺木殼電視裏,日本AV女主角哼哼唧唧的叫個不停。媽的,日本人就是變態,也就那麽點事兒吧,非要弄出許多的花樣來,其實說白了,也就那麽幾招,看多了也就煩了。李丹把電視壹關,又坐回椅子上。
  椅子是木頭的,壹坐上去,吱嘎吱嘎的響。屋子裏很暗,電燈有,可煙囪交待了,沒必要的話,不要開燈。李丹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從住進這間屋子裏面來,就從來沒有開過燈。
  從面前的茶幾上,摸索到香煙,抽壹支點上。看著火紅的煙頭的黑暗中不停的跳躍,李丹陷入了沈思。不久以前,他還是壹個應屆大學生畢業生,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
  本來以為吧,咱雖然是個專科生,可不至於找不到工作。畢竟國家培養我這麽多年,好歹也是棟梁之材吧,而且咱學的是計算機,高科技,最特別的,是咱對各種網絡遊戲都有非常深入的研究。
  就憑這些,難道還沒碗飯吃?可事實證明,不但沒有工作,沒有飯吃,還得處處遭人白眼,受人鳥氣,弄不好還提挨壹頓好打,這身上的傷,現在還有些疼。操他媽的,這什麽世道啊!
  那些個有錢人,啊,開名車,泡美女,耀武揚威,不可壹世。憑什麽老子就得在這黑屋子裏吃方便面,喝礦泉水?操,不要讓老子逮著機會,壹讓老子逮著機會,翻了身,我他媽非讓妳們這幫孫子看看,我李丹,那才是人中之龍!
  外面的過道裏,傳來壹陣輕微的腳步聲,李丹迅速站了起來,閃到門後,透過門縫看了出去。是煙囪哥,提著壹個袋子,正往這邊走過來。李丹仔細觀察了壹下他的身後,沒有發現其他人。
  這些天住在這黑屋子裏,人也變得小心起來,想壹想,自己好像也犯什麽事兒吧,用得著這樣麽?
  開了門,把煙囪迎了進來。煙囪隨手關上了門,把袋子往茶幾上壹丟,拖過壹把椅子坐了下來。
  李丹遞過壹支煙,又給他點上,煙囪也不推辭,吸了壹口,扭頭看了看四周,問道:“還住得習慣麽?”
  “習慣個屁,都快悶出鳥來了。”李丹皺起眉頭抱怨道。
  煙囪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前些天我跟妳說過,給妳壹條路,看妳走不走。”
  “煙囪哥,我知道,我在這兒吃妳的,住妳的,肯定得給妳辦事兒,妳直說吧。”李丹吐著煙圈說道。
  “痛快!不過說實在話,在這兒委屈妳了,天天吃泡面。呵呵,妳要辦成了這件事兒,就跟我前些天說得壹樣,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弄上壹筆過年錢。”煙囪輕聲說道。李丹這才想起,是啊,這都二月開頭了,還差那麽七八天,就該過年了吧。
  以前過年的時候,哥幾個都得聚在縣城裏,泡完網吧逛迪吧,喝酒把妹,尋歡作樂。今年過年,哼哼,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景象。
  “煙囪哥,有句話我說在前邊兒,偷雞摸狗的事兒,我不幹。那不是男人該幹的事兒。”李丹也有自己的原則,男人,想要的東西,可以明目張膽的去搶,還是不能偷,那是下三爛。
  煙囪笑了起來,彈了彈手裏的煙灰,對李丹說道:“那是當然,妳小子不是普通人,我能讓能幹那個麽?我問妳,妳敢殺人嗎?”
  “看是什麽人,普通人的話,我敢,但不會去做。”李丹回答得很爽快,也很明白。
  如果屋子不是這麽暗的話,他應該會看到,煙囪臉上閃過壹絲冷笑,隨即說道:“那是當然,我直說了吧,我受人之托,要修理壹個人,也不要他的命,下點零件兒就成,有膽量嗎?”
  “時間,地點,人物,價錢。”李丹把手裏的半截煙頭壹扔,直接問道。
  “到底是讀過書的人啊,呵呵,好,妳把燈打開。”煙囪說道。李丹如言把電燈打開,淡黃的燈光頓時灑滿整個屋子,幾天以來,這還是李丹第壹次看見亮光。
  煙囪從包裏拿出壹張相片,遞給了李丹。接過來壹看,是個男的,五十來歲的光景,微胖,個子很矮,估計壹米五幾,穿著壹身黑西裝,看樣子是個有錢人。因為照片上,他正伸出手挖著鼻孔,那手上,戴著好幾支金箍子。
  “明天上午十五點,珠江帝景酒店,我會送妳過去,哦,對了,這是家夥。”煙囪說著,把帶來的那根口袋提到了桌上,擺在了李丹的面前。李丹倒是吃了壹驚,看這東西,少說得有壹米吧,而且拿這麽大壹根布口袋裝著,不會,不會是把狙擊槍吧!仔細想想,不太可能,修理壹個人而已。
  拉開拉鏈壹看,李丹郁悶了,當是什麽寶貝呢,原來是根棒球棍。拿在手裏揮了揮,感覺挺趁手,就放在了手邊,對煙囪說道:“沒問題。”
  雖然只是壹個普通的動作,可煙囪覺得有些奇怪,東西交給妳,妳沒有必要馬上放在身上啊。李丹的回答,卻讓他有些吃驚。
  “吃飯的家夥,當然得帶在身邊。”
  次日,上午十時許,廣州珠江帝景大酒店外。
  壹輛毫不起眼的夏利小車,停在離酒店不遠的街口。這輛車,從上午九點過,就壹直停在這個地方沒有動過。車裏,李丹正隔著車窗,緊緊的盯著酒店的大門。煙囪坐在駕駛位,漫不經心的抽著煙。
  “價錢,我跟老板談好了,壹萬,事成就給錢。妳辦完事兒,就回屋子裏去,我自然會把錢送來。”
  李丹根本沒有留心聽他的話,他壹直註視著酒店的門口,等候著那個人的出現。對方是誰,為什麽要動他,這些,李丹統統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活下去。誰給錢,就給誰辦事兒。
  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到底要不要做這件事情,從煙囪壹提出來,他就沒有猶豫過。為什麽要猶豫,現在已經已經沒有退路,不幹這個,難道去當鴨子,讓人開後門?少宇曾經說過,有三分可能的事情,就去做。這話,李丹壹直記得。
  “沒事兒,妳說了算。”李丹隨口回答道。
  煙囪扭頭看了看他,臉上閃過壹絲笑意。
  “行了,妳下去吧,在四處逛逛,不要引起人註意。”煙囪掐滅了煙,對李丹說道。李丹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說,提起那根袋子,推開車門就走了下去。煙囪隔著車窗看了看他,冷笑壹聲,發動了引擎,把車開到了對面,沒有熄火。
  這條街,很繁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李丹壹下車,就直奔酒店對面而去,那是壹家珠寶行,店子墻壁上,有壹面大鏡子,正要可以瞧見對面酒店的大門出口處。
  壹進珠寶行,李丹差點兒看花了眼,靠,到處都是耀眼的珠寶首飾,那壹層層玻璃下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鉆戒,手表,隨便壹件,平頭百姓得吃上兩年吧。
  “先生妳好,要點什麽?”服務小姐板著臉,冷冷的問道。話很客氣,只是語氣不對。李丹沒有理會她,俯下身去,看著面前的櫥窗裏,擺放著壹支手表。漂亮,真漂亮,雖然那表裏面壹串英語,自己壹個也不認得,可光看外表,就已經值了。
  再看看那標價,八千六!好家夥,八千多塊,老子冒著危險去打人,也才掙壹萬,買支表就沒了。看來,這日子還得緊巴巴的過啊。李丹壹邊看著東西,不時的偏過頭看著那面大鏡子,時刻註意著對面。
  “先生,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拿出來給您看看。”那服務小姐見李丹盯著那支表看了許久,故意這麽說道。壹般來說,如果不買的人,壹聽到這句話,肯定扭頭走人。
  可她想錯了,李丹居然點了點頭,直起身子對她說道:“好,拿出來看看!”
  服務小姐壹怔之後,迅速打開櫥窗,拿出那支表放在臺面上,真沒看出來,這小夥子還是真人不露相,自己差點錯過壹單大生意。
  李丹捧起那支表,拿得很近,幾乎快貼近了臉。
  “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他喃喃的念著,眼中,精光畢露。服務小姐心裏很是高興,看這帥哥壹副著迷的樣子,這生意鐵定是成了。
  “可惜啊,買不起。”李丹接下來說的這句話,把服務小姐從九霄雲端摔了下來。壹扭頭,發現鏡子裏面出現壹個人,正從酒店大堂走出來,壹妖冶的女人正挽著他的手,兩人的樣子很親昵。
  沒錯,就是照片上那個人!
  李丹馬上放下手表,沖了出去。服務小姐在背後嘀咕了壹句:“鄉巴佬!”
  那人走了出來,把身邊的女人送到了停在酒店前面停車場前的壹輛紅色跑車前,那女人俯下身去,在那老頭子臉上親了親。後者嘿嘿笑著,伸出手猛得在她豐滿的臀部上捏了壹把。那女人佯裝生氣的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壹下,這才鉆進了車裏去。
  李丹看得真切,四周壹望,沒有人註意到他,於是提著那根裝著棒球棍的袋子,悠閑在街上走著。在別人看來,他就好像是壹個外地遊客,正提著行李,在觀賞廣州的風景呢。
  那老頭兒送走女人之後,面帶笑容向另壹輛黑色奔馳走去,李丹仍舊沒有著急,慢慢的向街對面走去,那兒有壹家狗不理包子鋪,李丹居然還有閑心走進去,買了兩個大包子,也不要口袋裝,直接用手拿著,壹手壹個,大吃起來。
  “糟糕!有條子!”夏利車裏,煙囪突然坐直了身子,盯著外面,在李丹背後的街尾,兩個巡警正東張西望的巡邏,他們好像還沒有發現李丹。
  “操!千萬等他辦完事兒才發現啊,要不老子白幹了!”
  再扭頭看那老頭兒,已經走到了轎車前面,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就在這時,李丹走了過去,壹邊啃著包子,壹邊觀察著四周,他當然沒有發現,在背後,有兩個巡警正向他的方向走來。
  煙囪壹陣緊張,目不轉睛的盯著李丹,操,快動手啊,要不條子就來了。
  “先生,麻煩您壹下。”李丹走到那正在開車門的老頭子身後,非常有禮貌的說道。
  那老頭子回頭壹看,見眼前這個年輕人手上挽著壹個提包,壹手拿壹個包子,正吃得起勁兒。皺了皺眉頭,神經病,粗人壹個,還是頭壹次看見有人在街上,壹手拿著壹個大包子啃。
  “幹什麽?”老頭子瞪了李丹壹眼,沒好氣的問道。李丹的臉上,笑容仍舊,把挎在手上那個包往前伸了伸。老頭子這才明白,他是叫自己幫忙把包打開呢。雖說瞧這鄉下佬的壹身打扮,跟他說話自己有失身份,可在這大街上,還得裝裝紳士不是?
  於是乎,老頭子輕咳了兩聲,伸出手去幫他拉開了拉鏈接。壹拉開,楞了,裏面啥也沒有,就壹根棒球棍。媽的,真是神經病,在大街上帶著壹根棒球棍!
  心想,幫妳拉開了吧,完事兒了吧,老頭子正想走人,可李丹仍舊笑吟吟的等著他,搖了搖頭,老頭子壹邊伸出手去幫他把那根棒球棍拿出來,壹邊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就知道玩兒,有空多念點兒書,國家要是靠妳們,就完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丹手裏的兩個包子突然掉在了地上,他已經伸手接過棒球棍,拿在手裏掂了掂。那老頭子已經轉過身,打開了車門,正要往車裏鉆。
  說時遲,那是快!李丹猛然下手了!重重壹棒砸在那老頭子的小腿上!這壹棒,李丹可是拼盡了全力!只聽壹聲悶響,百分之百骨折了。
  “啊!”壹聲淒厲的慘叫聲,在大街上聽來,是那麽的刺耳。那老頭子倒在地上,抱著右邊的小腿,不停的翻滾,嘴裏,發出陣陣慘號。李丹並沒有停下,提著棍子,朝那老頭子的小腿上,猛擊三下。臉上,仍舊帶著迷人的笑容。
  丟下棍子,李丹擡起頭來,朝四周望了望,發現了那兩個警察,他們離這停車場至少還有二十幾米遠的距離,似乎還沒有發現這邊出了情況。
  冷哼壹聲,雙手往兜裏壹揣,李丹快步向街頭走去,不多時,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先生,發生了什麽事?妳怎麽了?”片刻之後,警察發現了那老頭子,急忙趕了過來,蹲下身去詢問道。
  “哎喲,我,我被人打了,哎喲!”老頭子臉都疼白了,不住的叫喚。
  “什麽樣子?往哪邊去了?”警察連忙問道。老頭子痛得說不出來話,臉上的肌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伸出右手指了指李丹走的方向:“白襯衣,二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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