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8章 相繼尋來
青萍 by 月關
2022-4-15 21:51
陳玄丘啟齒壹笑,提起娜紮就走。
娜紮雙手捂著屁股大叫:“妳敢打我,我爹都沒打過我!”
陳玄丘喝道:“所以如此頑劣,如今就得我來教訓妳了。”
王子衍只覺頸上壹松,乾坤圈和渾天綾倏然飛去,落回了娜紮手中。
娜紮被陳玄丘提上馬背,又瞪壹眼魚不惑,喝道:“還不走?”
魚不惑就乖的很了,別人的話他可以不聽,飯碗的話不能不聽,馬上跟著乖乖離去。
王子衍爬起來,氣得臉上青壹陣紅壹陣的。
當著這麽多人受到如此羞辱,他的肺都要氣炸了。
可是,只要陳玄丘咬定娜紮是瘋的,魚不惑是傻的,他還真拿陳玄丘沒辦法。
因為,對於無自主能力人犯了法,究竟要不要懲治,這個問題從人類形成部落開始,就成了永恒的話題。在這個時代,更是成了政爭的武器。
壹向努力塑造自己賢德形象的王子啟和王子衍,正是力主寬宥的壹方。
王子衍曾公開宣稱,哪怕殺人過百,只要他是心智不全之人,也當寬宥。這不是因為他們無罪,而是因為要對他們存有憐憫之心,因為他們是左右不了自己的行為的。如此,方有仁心,方為仁政。
現在陳玄丘壹口咬定那兩個人心智不正常,嗯……他們看著也確實不正常。王子衍真能氣極敗壞地去追究他們的責任?
挨打可以!政治立場不能丟啊!
這時,腰系孝帶的寺人搬著梯子來到了宮門處,要往門楣上掛白綾。
王子啟和王子衍壹看,頓時色變。
宮門掛孝,這是……父王去了?
……
陳玄丘回到太子宮時,太子宮的人已經接到宮中寺人送來的消息。
坦白說,大家都很開心!
只是,雍天子剛剛過世,實在不好載歌載舞,喜笑顏開。
所以,太子宮的奴仆下人,壹個個的都在努力做出悲苦的表情。
但是他們眼角兒和唇角兒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上翹,所以神情都顯得很詭異。
這才是正常的人性,比起他們的表現,陳玄丘更討厭那些毫不悲傷卻聲嘶力竭的哭嚎。
“睡覺!”
陳玄丘把娜紮丟到了榻上,扭頭對跟來的家仆道:“給他弄壹碗醒酒湯。”
家仆答應壹聲,壹溜煙兒去了。
娜紮懶洋洋地癱在榻上,時而蜷成壹團像個球,時而伸展四肢像個“大”,好像不管怎麽扭動,就是找不到壹個最舒服的睡姿。
陳玄丘搖搖頭,道:“酒品太差了!”
陳玄丘轉身出來,沿著廡廊走向自己的居住。
到了門前,陳玄丘脫下靴子,拉開障子門走了進去。
今天這壹番折騰,他也有些乏了。
陳玄丘順手拉了拉門旁的繩子,屋檐下掛著的銅鈴響起了清脆的聲音,片刻功夫,就有壹個家仆到了門外,恭聲問道:“請公子吩咐。”
正在寬衣的陳玄丘隨口答道:“我要沐浴。”
家仆答應壹聲悄然離去,不壹會兒,就有八個家仆擡了兩桶熱水、兩桶冷水送來,壹壹提進內室,再悄然退下。
陳玄丘穿著貼身小衣,赤著雙足,踏著原木的地板,懶洋洋地走進了內室。
墻角,壁櫃拉開了壹道縫隙,壹雙明亮的眼睛從壁櫃中看到了陳玄丘,頓時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陳玄丘用冷熱水調試好了水溫,便脫光衣衫,赤條條地往水桶裏壹跳,居然沒有濺起多大的水花兒。
陳玄丘把身體沒入水中,頭往桶沿上壹躺,愜意地嘆了口氣。
壁櫃中那雙眼睛微微轉動著,似乎在猶豫什麽,但陳玄丘毫無察覺。
也許是因為有著前世的經歷,所以陳玄丘壹直很喜歡享受,壹點也不像壹個虔誠修行的人。
那些虔誠的修士進食只是為了補充能量,沐浴只是為了潔凈身體,而陳玄丘則是在享受美食的美味,享受被發燙的水擁抱著的感覺。
隨著熱氣氤氳開來,陳玄丘忽然嗅到壹絲不尋常的氣味。
陳玄丘吸了吸鼻子:“那是……血腥氣?”
陳玄丘驀然張開眼睛,壹翻身,“嘩”地壹聲就從浴桶中跳了出來。
陳玄丘踞伏於地,蒸騰的勢氣從他的肌膚上煙霧壹般升起。
他那有力而優美的身體曲線,就像壹頭蓄勢待撲的獵豹。
陳玄丘敏銳的目光四下壹掃,忽然盯住了墻邊的壁櫃。
他的右手往浴桶中壹探,慢慢抽回來時,壹註流水就在他手中凝成了壹柄水做的長劍,水光流轉,看起來鋒利無比。
陳玄丘壹手握劍,突然向前壹撲,壹把拉開障子門,鋒利的水劍指向櫃中人。
“嘉魚姑娘?”
陳玄丘忽然壹呆,櫃中蜷縮著壹人,臉頰蒼白,胸口有血,她已經昏迷了,蒼白得幾乎不見壹絲血色的臉龐,可不正是曾在姬國救過他壹命的南嘉魚姑娘麽?
“嘉魚姑娘,妳怎麽了?”
陳玄丘壹反手,那劍便化作壹註流水,落回了桶中。
陳玄丘伸手探了探南子的鼻息,便把她從壁櫃中抱了出來。
陳玄丘抱著南子匆匆跑到臥室,把她小心地放在榻上,這才發覺身上有些涼意。
陳玄丘低頭壹看,頓時壹拍額頭,真是昏了頭了,竟然赤身露體的就把她抱了出來,幸虧她昏迷了。
陳玄丘趕緊跑出臥房,去拿他的換穿衣物。
榻上,南子“悠悠醒來”,先睜開壹只眼看看,然後兩只眼才完全睜開。
南子白凈如玉的臉頰上,悄悄飄過兩抹紅暈。
她並沒有暈倒,不過,在被陳玄丘發現的那壹刻,她不“暈”又能怎麽辦呢?
難道來個四目相對?就陳玄丘當時那姿勢,不該看的只怕都要看到了,暈是解決尷尬最好的辦法。
於是,陳玄丘匆匆穿好衣服走回來,南子也適時地“悠悠醒來”。
她此時必須得醒了,再不醒來,陳玄丘就要替她裹傷了。她已經嗅到金創藥的藥香味兒。
“嘉魚姑娘,妳怎麽會在這裏?”
南子知道他必然有此壹問,趁他穿衣服的時候,就已想到壹個完美答案。
“哎!姬侯重用奸佞,我的家族長輩為此憤而去職,掛印歸鄉。可還是因為贊成大雍天子釋奴為民的主張,引得朝中奸佞百般猜忌。
前不久,國相姜飛熊尋了壹個由頭抄了我的家,我家族百十口人盡數被捕,只我壹人僥幸逃得性命,卻被姜國相派人壹路追殺,壹直逃到中京。我慌不擇路才避到此處,想不到竟是陳公子的居處。多謝搭救之恩。”
陳玄丘笑道:“壹飲壹啄,莫非前定。若非昔日姑娘救我壹命,哪有今日玄丘援手之機。我這裏乃是大雍的王太子宮,甚是安全,妳就住在這裏吧。妳的傷……”
南子趕緊道:“我敷過藥了!”
就在這時,太子宮大門前,出現了壹個風塵仆仆的玄衣小道人。
他擡頭看看門楣上的題字,歡喜地道:“終於找到了!”
玄衣小道人便舉步向前,踮起腳尖兒,伸手夠到門上獸環,“砰砰“地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