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清流洗濁池

　　廖大蟲呆呆地看著小老弟，好像是沒聽懂中文。
　　“正好總局近日即將開展壹個活動[弘揚古典文化，見證全新時代]。”楚枳接著說：“我感覺廖哥的拍攝內容，很多創意都來自《列子》《山海經》《楚辭》等古典名著，完美符合弘揚古典文化，所以給廖哥報了個名，廖哥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不不不，不會。”廖大蟲連忙搖頭。
　　“那就好。”楚枳露出笑容，又說：“那我把廖哥的手機號碼給那邊的工作人員了，因為官方會相應給予壹些宣傳資源。”
　　倒不是楚枳要展露自己的人脈有多厲害，鬼怪神仙不能有就是不能有，總局負責人知道不能開這個口子，但楚枳都說話了也不能不給面，因此想出了壹個折中的辦法。
　　“好好好，好的我會抓緊接電話。”殊不知此等折中辦法，就已經給廖大蟲內心造成了更大的震撼。
　　總局開展活動很正常，三月份開始的弘揚雷鋒精神，六月份的勞動光榮主題，七月份的黨日活動等，如果廖大蟲想去當工具人拍攝相關內容完全可以，他人脈還是不錯的。但為什麽說是“當工具人”呢，因為拍攝什麽內容，以及什麽時間點拍攝完都是有規定的，就和命題作文差不多。廖大蟲還從未聽過自己拍攝了壹個電影，然後被硬塞進去的。
　　還有剛才打電話，楚枳也只用了半分鐘左右，可想而知，這小老弟的路子太野蠻了。
　　“咳咳，老弟多謝了，這麽大壹個忙，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我知道壹家做鄂菜很好吃的，沔陽三蒸是館子的壹絕。”廖大蟲回過神，想表達自己的感謝，又不會說話，思來想後也只有請吃飯這壹出。
　　“沔陽三蒸？蒸煮什麽的。”楚枳表現自己非常有興趣。
　　“三蒸沒有具體的內容，主要是蒸家禽、水產、蔬菜，就好像蒸武昌魚、蒸茼蒿、蒸丸子、蒸青魚，主要看當地的時節，自由度很高。”廖大蟲道。
　　“聽起來就很好吃，廖哥等等，我查詢壹下行程。”楚枳說著就問身旁的小竹子。
　　竹子當即就回應，十點多要飛魔都，完全沒時間。
　　“廖哥，那妳這壹頓給我留著，等我忙完了，我壹定要吃到。”楚枳說。
　　小老弟有正經事，肯定是不能挽留，廖大蟲忙不叠地答應，表示這頓飯壹定留著。畢竟壹頓飯而已，相比楚枳幫的忙，那太微不足道了……
　　沒過多閑聊，楚枳就趕往許家坪機場，大峽谷距離機場的車程還是挺遠。
　　“許家坪許家坪。”楚枳在車上突然說：“妳們覺得哪個機場的名字好聽？”
　　“白雲機場吧，天上白雲飄。”按摩員馬未灝立刻說。
　　“嗯……我感覺桃仙機場更好聽。”小竹子接話。
　　前排開車的邱哥也忍不住開口：“鳳凰機場，鳳凰機場的名字好聽。”
　　議論紛紛，提名的還有桃花源機場、六盤水照月機場等等。
　　坐飛機的過程就不過多描述，自從楚枳有文旅部的虛職之後，行程表保護得更加嚴密，除非是公司提前宣傳，否則不會出現很多人接機，擾亂機場的情況。
　　順利地返回公司，汪袁等人已按照他的想法，把壹切都準備好了，關於直播解釋的事，宣傳也打出去了。即便時間緊急，可“紅微抖”三個渠道的安排，效果還是比較喜人。
　　開播時間：傍晚七點整
　　直播人物：楚枳、攝影師和若幹工作人員。
　　小果實和吃瓜群眾聚集地：[楚枳的寶庫]直播間
　　看直播的人很多，甚至有很多吃瓜群眾專門下載app，就為了吃壹口熱乎的瓜，壹開場，就有70多萬人同時在線。
　　為服務器帶來極大的負擔，不由慶幸汪袁等人早有準備。
　　密密麻麻的彈幕：“來了”、“九爺呢怎麽是黑屏”、“網上發出自己收到回信的小果實已有五十多位了”、“到底有多少人收到？”、“嗚嗚嗚，反正我沒有”、“＋1”……
　　十九點過去約兩三分鐘，萬眾矚目之下，直播黑屏出現了彩色，映入眼簾的是小區植被，先畫面後聲音。
　　“鏡頭調試好了嗎？”
　　“畫面清晰，歐了。”
　　兩個人簡短的對話，有小果實能聽出偶像的聲音。
　　鏡頭壹轉，楚枳的出現更是使得屏幕有那麽壹絲絲卡頓，因為發射的彈幕太多。
　　“世界上有三段感情最可惜：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還有我和楚枳。”
　　“九爺妳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壹直減肥失敗？因為壹看見妳，我就瘦不了。”
　　“我這壹生作惡多端，都是我該的，九爺是我的，我的，流口水。”
　　“小九就該多開直播，女孩子讀書讀累了，看到這張臉才會覺得有盼頭。”
　　“男生也會覺得有盼頭（狗頭）”
　　“妳最好是真的狗頭。”
　　等等，互聯網能人輩出，永遠不會缺少騷話，就好像也永遠不會缺少杠精。
　　哪怕是氣氛如此和諧的直播間，留言區也有人開始高強度擡杠運動，並且角度刁鉆。
　　看清楚是留言區，不是彈幕。
　　我想吃英國火鍋：[恕我直言，這App是什麽破爛直播間，啥功能沒用，就是壹堆垃圾。]
　　有小果實忍不住了，愛屋及烏地回復：[本來家園就沒有直播功能，而且隨隨便便張口就是垃圾，那妳是什麽？]
　　我想吃英國火鍋：[我是傻逼。]
　　[……]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好久沒用這種直播的形式和小果實們聊天了，我記得上次好像還是線上演唱會。”楚枳打招呼，說道：“這次開直播，主要想解釋互聯網關於我的壹些討論，先不說了，帶妳們去個地方。”
　　語罷，楚枳走在前邊，穿過小區中庭，攝影師在側面跟拍。愛果公司提前與本小區的物管公司打過招呼，不過由於演帝獸誇張的國民度，仍舊有好多小區住戶認出，打開手機開始瘋狂地拍攝。
　　當下的時間點本就是不少人的下班時間，又或者是出門到菜鳥驛站取快遞，哪怕有工作人員在旁邊疏通，就只是穿過小區中庭的功夫，也聚集了好多人。
　　“這不是那個唱楊貴妃的年輕歌手嗎？”、“什麽楊貴妃，名字是新貴妃醉酒好伐”、“小夥子壹表人才，又愛國，和其他明星不同，是個好榜樣的呀”、“啊啊啊啊啊——是九爺”等等，從周邊議論聲的只言片語就能瞧出，楚枳的路人盤很穩固。
　　甚至還有不少大爺大媽，還打電話告訴孫子輩大明星來自家小區了。
　　直播間的人數也逐漸增長，有人認出了小區：“我去，這裏我好熟悉”“，光明金山府絕壁是，這涼亭很獨特”……
　　走到6幢1單元，楚枳按電梯到十四樓，叮嚀壹聲到了。
　　“這個單元每層有六戶，其中五戶都是我的物產，我們就進1402號房。”楚枳安排的密碼鎖，輸入密碼時，攝影師把鏡頭挪開，也適當地拍攝樓道，小區建成於2020年，才過了幾年，說新也不算新。
　　路人緣好的地方就展現得比較明顯了，大多數人房子都買不起，這壹買五套，若是其他明星鐵定會被攻擊，而楚枳的話，都覺得，他掙的錢是應該的。
　　有作品有人品，還有道德。說白了，互聯網大多數人不是仇富，是看不慣啥都沒有的小鮮肉炫富。
　　另壹頭房間打開了，楚枳與工作人員在玄關換鞋，幾步穿過過道，能瞧見的頗為壯觀的壹幕——
　　說是“家”，客廳裝修更像是“音像店”，沒沙發、沒茶幾、沒液晶電視，只有合金的貨架，只不過擺放的不是封面個性十足的唱片，而是壹封封規規整整的信件。
　　粉色、橙色、透明，帶著蝴蝶結，帶著萌噠噠圖案各式各樣的信封，又或是漂亮的卡紙，亂了眼。攝影師和工作人員也是首次見到這場景，壹時沒緩過來，仿佛走進了王爾德筆下那讓人心神愉悅的巨人花園。
　　“楚總這些是？”攝影師都忍不住發出疑問。
　　“每月有八千多封小果實寫給我的信件寄到我們公司。”楚枳說道：“五年多以來，共有五十多萬封。”
　　這個年頭，互聯網上什麽查詢不到？隨便上網壹搜，百科裏大多數藝人都能搜到經紀公司，稍微大點的經紀公司都有官網，把網站拉到底就有公司地址，以及郵箱和電話。
　　“全部都保留著？”攝影師問出了直播間觀眾想問的。
　　“每封都是小果實的心意，當然要保存著。”楚枳理所應當地說：“只是我平日行程很忙，沒多少時間看這些信件，所以才要留著，想著以後等我退休時間充裕了，找個風景秀麗的地兒養老，然後讀壹讀粉絲們的信，光想想也是件很享受的事。”
　　直播間的右下角出現分屏，另壹位攝影師也不閑著，邊聽著楚枳講述，邊拍攝架上之物。
　　許多信件都是夾雜著禮物袋裏，所以也不要求什麽寄信的格式，填郵編什麽的，都走快遞。
　　［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小果實］
　　［寫給九爺！］
　　［天靈靈地靈靈旁人勿開］
　　有畫笑臉或者是其他顏表情的，也有的信件封皮什麽都沒寫的，千人千字。
　　這些信件都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擺放著，並且害怕信件積灰，還搞了防塵罩。
　　“其實我的內心壹直挺愧疚的，小果實們是很認真地用筆親手給我寫下壹封封信件，但我每周也抽不出多少時間，盡管想要盡可能的回信，但也只能在電腦上把想說的打印出來。”楚枳說道。
　　“每周都會回信？”攝影師抓住重點，這點必須詢問，本來這次開直播就是為了此事。
　　“從五年前開始。”楚枳點頭：“每周我都會抽出時間，能看大概四五十封，看完回信，除了那次槍傷，導致中斷過兩周，其余時候沒中斷過。”
　　為了打字更快，演帝獸好幾年前就在奇物小商城兌換了［超級手指糖］，三枚個性幣呢。服用之後手指靈活，打字速度也陡然提升。不僅如此，這雙手練手指舞也能很快掌握，不過楚枳沒耗費這時間去學。
　　5年多時日，每周四五十封，不間斷的話，攝影師快速地心算，那得……好多封！
　　彈幕好像打翻了蜂窩，黑壓壓壹片：“居然都放著？！！”、“我到底粉了壹個什麽神仙偶像啊？”、“我記得我高中的時候好像寫了壹封”、“我也想給小九寫信”、“我的盤古，居然真的會看粉絲寫的信？！”、“每周都會抽出時間”……
　　十足的震撼。
　　緊接著，楚枳又領著攝影師在其余四個屋子逛了逛，很多還擺放著許多玩偶，壹百多平米的房子擺滿了，還不是胡亂堆放，而是分為水陸空三棲擺放，恍如毛絨玩具亞馬遜。
　　還有壹個房間二十多瓶，都是保溫杯，哪怕楚枳壹個月換壹個，房間裏的杯子用壹百年也用不完。
　　可能也是楚枳出席活動，經常拍到生活助理隨身帶著兩個保溫杯，所以認為偶像需要，才會爭先恐後地送。
　　並且這些禮物，都是楚枳把有地址的寄回去之後，剩下沒有詳細地址寄不回去的。
　　“都好幹凈。”攝影師說道。
　　演帝獸會按時請人來打掃，既然要保存，就好好保存，肯定不能粘灰。
　　整個直播進行了壹個半小時，直播間巔峰時期有百萬人同時在線，要知道，這可是有兩個明晃晃的障礙擺在眼前。
　　首先這不是線上演唱會，許多路人雖然為了熱乎吃瓜下載APP，可這部分人畢竟是少數。
　　第二個障礙，APP流量池在論壇裏是國內第二，但和抖音的流量池比起來，那都不是壹個次元。
　　直播結束時，楚枳還清唱壹首串燒歌曲。
　　不過這直播內容，毫無疑問在中文互聯網上迅速掀起波瀾——主要是飯圈送禮物之風盛行，甚至都不是送給偶像本身，偶像上什麽綜藝節目，粉絲都會籌錢給節目組工作人員送禮物。
　　都不是潛規則，甚至可以說是慣例。
　　楚枳的行為，絕對是壹股清流。
　　[我雖然很不想說，但是我家哥哥每年收到的信件都會被工作人員拿去賣廢品……尷尬尷尬。]
　　[誒這算什麽，本來信件多了就不好放，壹兩千封信件還好，但如果數萬封就很占地方。前些天爆出新聞，某鹹魚網站出現大量的全新二手毛絨玩偶，後面壹查才知道是某小鮮肉在見面會收到的禮物，活動還沒結束就掛鹹魚了。]
　　［有的明星把粉絲當韭菜，有的明星把粉絲當成傻子，只有九哥把粉絲捧在手心啊。］
　　［楚枳的行程曝光過，很忙很忙，這種情況還能抽出時間看信然後回信，這人是天使嗎？］
　　［壹想到送的禮物能夠被偶像珍藏，就好開心啊！］
　　……
　　好多小果實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特別是寄過信件的小果實，絕對是大驚喜。
　　就好比說黃雯，她高中的中二時期，就開始追星，但後來考上大學就沒時間追星了，簡單來說是屬於自然脫粉。
　　她看到這新聞，回想起自己寫給偶像的內容……簡直是社死，但又想到自己信件被偶像保留，也很感動。
　　感動和羞恥同在，情緒壹時十分復雜。
　　“我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本來以為心冷如刀，結果還是會有所波動，不過老子果然沒有喜歡錯人，哦哈哈哈哈。”黃雯又發出中二的笑聲。
　　隨著討論的加劇，楚枳五年來的點點滴滴都被挖出來了，更多的小果實曬出自己的信件。
　　人們才發現信件分為兩種，壹種是固定內容，退回禮物的同時，附帶勸告小果實多關心身邊人；另壹種就是大多數小果實曬出來的回信，從圖片看有幾百字。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楚枳都是偶像這職業的行業教科書。
　　他這股清流倒是把渾濁的娛樂圈風氣，又清理了壹點，短時間內，至少很多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售賣粉絲送的東西。
　　忽從床上驚坐起，周藝羽馬上給經紀人戰哥打電話，詢問公司之前收的禮物有沒有處理掉。
　　“玩偶那些嗎？”戰哥說道：“之前小羽妳不是租賃了壹個倉庫嗎？然後東西全部儲存在裏面。”
　　“有這麽個事？”周藝羽自己都不記得，但也高興了起來，沒丟就好。
　　“戰哥，安排壹下，九哥這壹波熱度我們必須要蹭到。”周藝羽說道。
　　戰哥很關註熱搜，所以當然知道楚枳傍晚直播的事，聞言馬上行動，倉庫裏的禮物每年都往裏面堆，雖說沒扔，可也臟兮兮的，需要清理壹番。
　　不得不說，這壹波是屬於周藝羽沒成名前的心慈手軟，他成名之後就不記得這件事了。
　　而掀起風浪的始作俑者楚枳，他沒在魔都停留，直播結束又坐夜晚的飛機，飛往京城，明天《王朝》的宣發會。按照央媽王制片的說法是，“配樂也勉強屬於主創人員，出席發布會很正常。”
　　如果不是他以前參加過不止壹次發布會，還真信了。
　　很顯然，央媽的年度臺慶劇也想蹭楚枳熱度。
　　“唉，什麽事啊這是。”闊海嘆氣。
　　“闊哥怎麽了？嘆什麽氣。”旁邊視後郭紅芋問。
　　“咱們這部電影有這麽多好演員，還有孫導掌舵，沒想到宣傳還要看別人。”闊海有些鬧情緒，今年四十多歲的他，可是兩度榮膺白玉蘭獎最佳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