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蟲柳

('　　阿織見葉羲笑了，還以為葉羲喜歡，二話不說又興沖沖地往樹頂上飛去，去摘桑葉了。
　　“哎——”
　　葉羲剛喊壹聲，阿織已經走得只剩背影了，他只能默默地縮回爾康手，默默地低頭瞅著手中的嫩桑葉。
　　古桑樹上到處是初代蠶，它們原本趴在桑葉上，沙沙沙地啃著葉片，看到有外人來，都好奇地紛紛仰頭看他。有好奇心格外重的初代蠶，甚至壹挪壹挪地爬過來，正大光明地盯著他看。
　　葉羲挑眉，把手中的幾片嫩桑葉分別塞給那幾條肥肥胖胖的初代蠶。
　　幾條初代蠶呆傻呆傻地昂著頭，用足肢捧著桑葉，上半身壹搖壹擺的。
　　葉羲手指輕彈，把這些小家夥給壹壹驅趕走，趕緊消滅證據。
　　阿織從樹頂飛下來，揮了揮手中的嫩桑葉，雀躍地道：“葉羲，妳看我這次摘了好多，全給妳吃！”
　　她看葉羲手中空空，吃了壹驚：“啊，原先那些妳已經吃完啦！”
　　葉羲：“我……”
　　他還沒說完，阿織已經把手裏的桑葉都塞給他，愛憐又心疼地看著他，活像個看著吃不飽飯的孩子：“沒事，我摘了好多，妳這次不用急慢慢吃啊！吃完了我還給妳摘。”
　　葉羲：“！”
　　他看著懷裏比剛才多了三四倍的桑葉，臉色有些發綠。
　　掙紮了三秒，最終為了自己的胃考慮，葉羲還是艱難地告訴了阿織，他們普通人是不吃桑葉的。
　　阿織有些懵逼。
　　葉羲花了很長才讓她相信，自己不是在客氣，而是真的不愛吃。
　　帶著壹臉“這麽好吃的東西妳居然不喜歡”的驚呆表情，阿織糾結地去給他找別的食物了。
　　過了會兒，阿織不知從哪裏拿來壹大捧新鮮桑葚。
　　這些桑葚比普通桑葚大壹倍，水靈靈的，果肉飽滿。壹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四溢，還不用擔心上面有農藥殘留，葉羲吃的很滿足。
　　阿織看葉羲這麽喜歡吃，也跟著吃了壹顆她平常不吃的桑葚。
　　結果剛咬了壹口，紫色的汁水頓時噴濺出來，把她的臉都弄臟了。阿織手忙腳亂地去擦臉，結果笨手笨腳的反而弄得更臟，跟臟兮兮的小花貓似的。
　　葉羲看著這麽笨拙的阿織，眼睛壹彎，樂了。
　　阿織不明所以，見葉羲笑也跟著笑。
　　然而不笑還好，阿織這壹笑頓時露出壹口被桑葚染紫的牙齒，看起來蠢萌的不行，這傻不楞登的模樣配上阿織雪白酷炫的長發，別有壹種喜感。
　　反正看得葉羲差點把嘴裏的桑葚給噴出來。
　　笑意感染笑意。
　　悠悠古桑林中壹時充滿兩人歡樂的笑聲。
　　夜晚。
　　葉羲仰躺在桑樹枝上，身上蓋著阿織給他的淩亂蠶絲，雙手墊在後腦勺，透過縫隙看著紅月，心中壹片安寧。
　　桑蠶嶺不知道為什麽，夜晚沒有什麽蟲子，四周安靜得呼吸聲可聞。
　　可惜在這樣安謐的氛圍中，葉羲卻壹時睡不著，腦袋裏壹會兒想起回到戾陽部落的嘎嘎，壹會兒想到遷徙大隊，壹會兒想遠在海邊的夏部落……
　　直到夜深了才漸漸湧上睡意，合上了眼皮。
　　漆黑破碎的夜色中。
　　有無數像蛇又像藤的又細又長的東西，從黑暗深處張牙舞爪地悄悄探過來，把月光割得更加破碎，無聲無息地卷住壹只只趴在桑葉上入睡的初代蠶。
　　這些初代蠶還來不及掙紮鳴叫，就被這東西絞緊勒死，壹息後徹底化為墨綠色的汁水，淅淅瀝瀝地滴落下去。
　　滴答，滴答。
　　有兩條東西悄無聲息地卷向葉羲附近，那裏有幾條白軟肥胖的初代蠶正趴在桑葉上睡得正香。
　　枯樹手指壹樣的怪物越來越近。
　　葉羲猛然睜開眼睛。
　　噗嗤！
　　只見刀光壹閃，那兩條細長的東西被斬落。
　　葉羲的動作奇快無比，常人根本看不請他是什麽時候拔刀，又是什麽時候往下斬的。
　　而那兩條奇怪的東西被斬落後掉到了桑樹枝上，居然像離岸的魚壹樣在胡亂蹦彈。
　　葉羲蹲在桑樹枝上，撿起壹條砍落的東西。
　　對著破碎的紅色月光，他皺著眉頭，發現這像蛇壹般的東西竟赫然是壹條粗壯的柳樹枝條！
　　擡頭壹看，他發現無數的柳樹枝條如美杜莎的頭發壹般從黑暗深處伸來，它們靈活地鉆過壹根根蠶絲陷阱，貪婪地卷起桑葉上那壹只只初代蠶，把它們騰空卷起，再把它們徹底絞成汁液，吸收吞噬。
　　“阿織，快起來！”
　　葉羲壹邊大喝，壹邊又砍落好幾條柳樹枝條。
　　聲音回蕩在幽幽古桑林間。
　　然而不論是阿織還是躺在隔壁古桑樹上睡覺的阿桑，都沒有動靜，反倒把滿樹的初代蠶給喊醒了，全部發出尖細微弱的鳴叫，像是小孩腳底的玩具鞋踩起來的那種叫聲。
　　葉羲見阿織沒醒，恍然記起蠶女們耳朵不好，呼喊聲沒用，正想折段樹枝把她扔醒後，卻發現她已經壹躍而起。
　　原來蠶女們因為耳朵不好，睡覺的時候會在身邊放幾條初代蠶，這幾條初代蠶如果發現危險可以及時拱醒她們。
　　而剛才葉羲雖然沒叫醒阿織，卻把阿織身邊的初代蠶給叫醒了。
　　“又是蟲柳！這些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身後突然傳來壹聲充滿怒火的冷喝。
　　葉羲身邊雪白的纖影壹閃而過，只見阿桑飛到了他前面的樹枝，只見她雙手外翻，從手腕處的腺體中飛出兩根蠶絲。
　　這兩根蠶絲淩厲無比，帶著割破空氣的銳響，簌簌地把附近的蟲柳給全部絞斷。
　　阿桑面如寒冰，從手腕腺體中鉆出的蠶絲越來越粗，這些粗蠶絲離體後竟在空中化成十幾根，如天羅地網般密密地罩向蟲柳枝條。
　　然後她雙手壹揮，所有原本張牙舞爪的蟲柳枝條壹下子被細蠶絲斬落幹凈，如蝴蝶碎片般紛紛掉落下來。
　　阿桑還不罷休，肚臍處竄出蠶絲飛快地卷住遠方的桑樹枝條，整個人被蠶絲拉著消失在了黑暗中。
　　腳下樹枝微顫。
　　阿織跳到了葉羲身邊。
　　她臉色凝重，肚臍飛出蠶絲卷住了前方壹根桑樹枝，匆匆對葉羲甩下壹句：“妳待在這裏，我們馬上回來。”也跟著阿桑沒入了黑暗中。
　　葉羲當然不可能留在原地。
　　他收起牙刀，在古桑林間跳躍著向黑暗接近，只見他時而側身，時而空翻，時而矮身翻滾，靈活地避開古桑林間那壹根根纖細的蠶絲陷阱。就這麽跟在阿桑和阿織身後，向蟲柳襲來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