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神父的擔憂

　　學習強大的魔法，就能保護索斯不被別人欺負麽？
　　被維斯頓的話說得有些心動，尼娜在床上翻來覆去，手中握著壹顆晶瑩剔透的小石子，那是自己的弟弟從那個小湖邊找來送給自己的。
　　溫溫的，很特別，弟弟叫它“玉”，壹個很拗口的名字呢。
　　“索斯，睡了麽？”
　　“睡了！”
　　“睡著了怎麽還會說話？”
　　“……”拜托！
　　躺在另外壹張床上的江哲翻翻白眼，說實話，他確實睡不著。
　　本來見到壹位大魔法師，江哲的心情好極，但是隨後他漸漸發現，這位尊敬的大魔法師，似乎對自己絲毫不感興趣，不是似乎，是肯定！
　　江哲能看出那名大魔法師眼中的輕視，這樣壹來，原來還準備打打關系的江哲頓時沒了興致。
　　大魔法師又怎麽了？
　　我還不吃嗟來之食呢！
　　切！
　　“索斯，妳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啊！”聽這語氣，尼娜好像有點生氣了。
　　“妳剛才說什麽啊？”
　　“那個魔法師說，要收我做學徒……”撅撅嘴，尼娜說道。
　　“咦？”翻身在床上坐起，江哲望著鄰床說道，“這是好事啊，我琢磨著，那老頭可能很厲害！”
　　“可是，”望著江哲，尼娜猶豫說道，“要十五年……”
　　仿佛明白了什麽，江哲笑著說道，“不就是十五年嘛，要是妳學會了魔法，還可以教教我，不是麽？”
　　鄰床的尼娜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哲，幽幽說道，“索斯，妳也想成為魔法師麽？”
　　“當然了，既然世界上存在魔法，我當然要去學，搞不好，下壹個聖魔法師就是我呢？”似乎看出了尼娜的失落，江哲拐著彎哄著。
　　“聖魔法師？”尼娜轉過身來，在黑暗中顯得更加閃亮的眼睛直直望著江哲，忽然展顏笑道，“恩，索斯壹定可以的！”
　　“那……妳答應了？”
　　頓時，尼娜的笑容僵在臉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哲，過了很久以後，才傳來她的聲音。
　　“沒有，我不放心妳……”
　　呵！
　　讓壹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不放心，我還真夠悲劇的……
　　苦笑著，江哲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心中卻暖暖的。
　　讓別人照顧著，還真不好受啊……什麽時候，換我保護她呢？
　　強大的力量……
　　胡思亂想著，江哲漸漸睡去。
　　聖魔法師……可能在夢裏才比較容易實現吧……
　　“吼！”壹聲憤怒的獸吼。
　　猛然睜開眼睛，江哲大口大口在床上喘著粗氣，“見鬼了。”
　　壹望閣樓的窗外，天已經亮了。
　　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江哲望了壹眼鄰旁的床，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看來尼娜已經起來了。
　　擾擾頭，江哲很隨意地穿上了衣服。
　　說來也奇怪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倒是不做那個‘蛇與長跑’的噩夢了，改了新花樣：每次睡到深處，都能聽到壹聲憤怒的獸吼，將他驚醒，依稀間，還能見到壹頭兇猛的巨獸，張著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
　　究竟怎麽回事，他還沒有頭緒。
　　踩著“吱嘎吱嘎”作響的木質樓梯下了閣樓，江哲正巧望見尼娜捧著面包與牛奶從廚房中出來。
　　見到江哲，尼娜走上前來，摸著弟弟額頭，擔憂問道，“又做噩夢了麽？可憐的索斯……”說著，她露出笑容，舉著手中的牛奶笑嘻嘻說道，“早餐準備好了哦！”
　　我討厭牛奶！
　　咧咧嘴，江哲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嗨，老查爾斯！”
　　“呵，”面容慈祥的老神父笑呵呵從教堂外走了進來，撫摸著江哲的腦袋說道，“看來妳心情很糟啊，我的孩子……”
　　瞥了壹眼面前的牛奶，江哲托著腦袋無力說道，“如果沒有這牛奶與那該死的夢，我的心情會很好！”
　　老神父楞了楞，拍拍江哲腦袋，望著教堂中神像，虔誠說道，“神賜予我們食物，要心存感激，我的孩子……”
　　得！
　　江哲無力地打了個哈欠，左右壹望，卻沒有見到那位大魔法師與他的兩名扈從，奇怪問道，“老查爾斯，他們呢？”
　　正坐在長桌前虔誠做著祈禱的老神父頓了頓，望了壹眼江哲，說道，“孩子，妳不該打斷祈禱的……”
　　聳聳肩，江哲無所謂說道，“我又不信那玩意……呀！”
　　“索斯，不可以褻瀆神明！”舉著壹只鍍銀的小勺，尼娜有些不滿得敲了弟弟壹下。
　　望著江哲郁悶地望著自己，老神父終於做完了祈禱，壹邊取過桌上的面包撕開，壹面微嘆著說道，“那位魔法師還有要事，半夜就起程了……索斯，是不是感到很遺憾？”
　　“遺憾？”望著杯子白濁的牛奶吞了吞口水，江哲不動神色將它推開，壹面嚼著面包，壹面淡淡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麽遺憾的……”
　　“唔？”老神父花白的眉毛壹顫，“妳不是壹直希望學到強大的魔法麽？昨天那位，可是壹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
　　“嘿！”江哲輕笑壹聲，毫不在意地嚼著面包。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麽，老神父沈默了。
　　早餐過後，趁著尼娜收拾桌子的空隙，老神父帶著江哲來到了教堂外的花圃。
　　“關於那位大魔法師的離去，妳真的不感覺遺憾麽，我的孩子？”
　　“有什麽好遺憾的？”坐在臺階上，江哲托著下巴望著遠處，毫不在意地說道，“要學魔法又不是只有那壹條途徑，我可以去薩森！”
　　“妳說的不錯……但是，要是成為壹位大魔法師的學徒，能學到的東西，可遠比在魔法學院多得多……”
　　“有些事，並不是我說了算的，”轉頭望著老神父，江哲帶著幾絲嘲諷說道，“從壹開始，那位大魔法師就沒有用正眼看我……”
　　那是他沒有註意到妳的才華！老神父暗暗嘆了口氣，勉強笑道，“就算是不能成為他的學徒，妳就不想學到壹個魔法麽？”
　　“難道去求他麽？我可不願意！”江哲歪著腦袋疑惑說道。
　　“是因為他輕視了妳麽？”
　　“……”愕然望著老神父，江哲納悶說道，“老查爾斯，妳今天是怎麽了？妳不是壹直不願意讓我接觸魔法的麽？”
　　老神父苦笑著搖搖頭，摸摸江哲的腦袋，語重心長說道，“孩子，我從來就沒有阻止妳接觸魔法的意思，我只是在告訴妳，魔法並不能使人幸福，而幸福，便是要牢牢抓住妳所珍惜的……”說著，他轉頭望了眼教堂裏面。
　　江哲頓時明白了老神父的意思，點點頭認真說道，“當然！”
　　望了眼眼前這個孩子臉上的笑容，老查爾斯暗暗嘆了口氣，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在長達兩年多的接觸，老查爾斯也算是確定了眼前這個小家夥的性格……
　　善良，溫和，禮貌，就算被鎮上的孩子欺負卻也不生氣，無論是在鎮上的居民眼中，還是在尼娜的眼中，這小家夥是壹個受了欺負也不還手的善良的孩子……
　　然而在老查爾斯眼中，這個小家夥善良是不錯，但那絕對不是軟弱！
　　禮貌，可以理解刻意保持的距離，是疏遠，是警惕；不還手，可以理解為他不屑於還手，從壹開始，這個小家夥給自己的定位，就不同於鎮上那群頑皮、無知的孩子……
　　他壹定會成為壹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
　　而老查爾斯最擔憂的，就是這個名叫索斯的孩子的性格……
　　那麽長時間，老查爾斯也漸漸了解了這對姐弟的性格，姐姐開朗活潑，喜歡許多許多同齡人都喜歡的東西，就算壹件小禮物，就會讓她高興好幾天，高興的事，難過的事，都不會藏在心裏；但是弟弟不同，弟弟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對事物缺乏興趣，但是有很強的自我主見，外人很難改變他對事務的看法……
　　越是聰明、有主見孩子，越容易在壹味追求強大的力量中迷失……
　　再加上這個孩子背負的……
　　這壹切的壹切，都讓老神父憂心忡忡。
　　“呼，”打了壹個哈欠，江哲站起說道，“我去湖邊走走，老查爾斯……”
　　擡頭望了壹眼晴朗的天空，老神父點點頭，慈祥說道，“天氣不錯是該多出去走走，小心點……去吧，我的孩子……”
　　“恩，走了！”
　　望著小家夥漸漸消逝的遠處，老神父緩緩起身，站在臺階上輕嘆壹口氣。
　　“願神保佑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