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仙過三載，人度千年

　　“聘……聘禮？！”
　　洛羽頓時雙目睜圓，望著已將乾坤袋拿去的天後，他露出了震驚之色！
　　感情這天後以為他在遞送聘禮，這算什麽？自己豁出命來，向著秋水煌虎口奪食而得的這三百顆上品靈晶……就這麽打了水漂！？
　　話說，天靈族既然沒有這些繁文縟節，那收我靈晶做什麽？
　　望著還在不停說著天靈族禮數的天後，洛羽是想反悔，又難以啟齒；不要吧？又覺得肉疼的緊。
　　壹時間可謂騎虎難下，如坐針氈！
　　而天後見洛羽壹副焦急的模樣，還當是這小子又怕她背約，不答應二人結為道侶呢。
　　於是她在洛羽肉疼的目光，所幸極為幹脆地擡手收了乾坤袋，以示安慰。
　　洛羽頓時雙目壹片死灰……！
　　只見天後寬慰道：“無需擔憂，其實在我天靈族，只要兩情相悅，便是父母宗族也不會過多幹涉。雖說戀星貴為天女，身份有所不同，但她也是天靈族……”
　　聞得此言，洛羽頓時懵逼了！
　　心中暗驚，‘感情自始至終，自己都在瞎忙活？明明可以躺贏的，竟被這變態嶽母給整得像刀山火海搶親壹樣。妳這先是三指之約，後又買兇刺殺的，這還叫不會過多幹涉？’
　　此刻，天後依舊說著：“……本後知道戀星對妳有意，妳能不懼險阻而來，說明妳也算得有情有義。先前本後還不明白，妳為何貪財如命，不顧壹切的向秋水煌等人所要靈晶，原來是為這婚聘之資。”
　　說到這，天後嘆息壹聲，竟憐惜地看向神色異樣的洛羽：“妳宗門覆滅，隱姓埋名、飄零山海，卻能有此修為，壹定頗為不易。苦了妳哪……竟然還想著為這些許靈晶，不顧安危……哎~”
　　本還打算尋機要回靈晶的他，在看見忽然變得多愁善感的天後，竟然將他形容得簡直是完美無缺壹般的五好青年。
　　他頓時沒了脾氣，郁悶的嘀咕著：“好嘛~氣氛都烘到這程度了，也沒機會開口了……這他媽不是玩人嗎？”
　　“妳在嘀咕什麽？”天後蹙眉詢問。
　　洛羽連忙人畜無害地微笑，乖巧搖頭：“沒……沒什麽！晚輩是在說人無完人，小子離十全十美還差那麽壹丁點兒，也沒那麽完美……”
　　看著洛羽伸出的拇指與食指間，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天後贊許點頭：“妳修為不俗，陣道資質更是奇高，卻還能不驕不躁，很好。”
　　洛羽皮笑肉不笑地不斷沈默點頭，心中卻是草泥馬亂飛、萬馬奔騰……
　　而天後則看向了即將日落西山的火燒雲，忽然話鋒壹轉！
　　“龍門刺殺，其實是本後所為。”
　　洛羽瞅了眼天後的背影，似乎早有預料。
　　此刻，天後親口道出，無疑是在坦誠相待，緩和二人隔閡了。
　　見此，洛羽平淡回道：“羽，知到了。”
　　天後於夕陽光輝的映襯下，微微側首，露出壹道線條柔美的剪影：“妳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洛羽遲疑了片刻，微微垂首，看向了天後那雲裳之後的垂地二尺裙擺，只回了三字：“蕭宗主。”
　　大約沈寂了有三息，天後那融入夕陽天際的美麗倩影，才微微點頭：“妳很聰慧，不愧是他的徒孫，接引的真傳弟子。”
　　“老師？”洛羽擡頭。
　　天後已收回了眺望夕陽西垂的目光，看向了洛羽的臉龐。
　　在猶豫了片刻後，她竟然向洛羽的臉頰，緩緩伸出了如蔥玉手！
　　素雅清香侵染鼻息，黑面阻隔，洛羽吃驚地看著眼前神色壹片柔和的天後。那如蔥般的五指正在輕輕觸摸著自己的臉頰，應該說是自己佩戴的黑面。
　　壹時間，洛羽楞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自己只覺天後那壹副溫柔的神色下，鳳目之中，似有無限眷念與……傷感！
　　而就在洛羽覺得周遭氣氛，讓人無比窒息之時。
　　天後已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微笑道：“這幅面具，他也戴過。”
　　“他？”洛羽疑惑片刻，便驚訝的看向天後：“師祖？”
　　天後微微點頭，似有無限感懷：“那時的我總覺得這面具是命運的冰冷詛咒，自從他戴上之後，似乎有壹只無形的手，正在拉著他離我越來越遠……他也曾為我摘下了這面具，擲於後山密林中，立下誓言。即使飛升成仙，百年定歸山海，伴我直至乘鶴飛仙。可……百年已過，千年有余，本後也守望了千年，他卻遲遲未歸。妳說，我是念，還是該恨？”
　　洛羽陷入了沈默，心中了然。
　　原來這鑲嵌在後山石壁中的面具，是師祖當年所擲。
　　如此因緣際會，難怪天後剛才會有如此失態的舉止。山海修真界，皆以為天後恨透了五行劍仙，卻不知沒有愛之深，又怎會有恨之切？
　　同時洛羽也不是愚笨之人，片刻便想明白了，天後過去對他那近乎於敵視態度的大概原因。顯然，天後在漫長的等待與失望中，對於師祖的不告而別和遲遲不歸的原因，她已將其歸結成是這面具的詛咒……
　　想到這，洛羽自然也可以想到，天後為何要阻止他和白戀星在壹起了。但別人不知，他卻知道，這面具是二代宗主的遺物，更是問天劍的劍鞘，又何來詛咒之說。顯然是天後睹物思人，偏執了。
　　於是他試著開解道：“面具不過死物，豈能惑人心，易詛命運？天後大可放心……”
　　可不等洛羽說完，天後卻依舊看著黑面，略顯奇怪地說道：“不~！妳這面具好像和過去有所不同，像是……有了生命。”
　　洛羽本能地摸了摸黑面，隨即釋然。
　　自從問天劍與這面具合二為壹後，這面具可不就是有了問天這不靠譜的器靈？
　　想到這，洛羽指了指面具眉心處的銀色劍痕，所幸開誠布公道：“原本確實破損了，但如今已被修復，與我劍器合二為壹，許是內藏器靈所致。”
　　天後聞之點頭，可不過片刻，她卻便得頗為惆悵：“若非面具之故，他又為何背盟？”
　　不知為何？她在見到洛羽之後，總是難以自制的想要將心中隱藏的種種矛盾情愫傾訴而出。也許是他與他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了吧？五色石環、黑面、五行宗、還有同樣選擇了她天靈族的天女……
　　“額……！”此時，洛羽對於天後那期待目光下的詢問，有些為難。
　　自己又不知師祖的心思，又怎麽知道千年已過，師祖為何不歸？再說，他也聽老青龍說過，成仙之後，哪有那麽容易重返下界？
　　可瞅著聽後那望眼欲穿的目光，他忽然靈光壹閃，想到了壹個絕妙的答案！
　　只見他擡手指向蒼穹，壹本正經地問道：“天後可知天上人間壹詞？”
　　天後疑惑點頭。
　　洛羽便微笑解釋道：“天上人間，比喻壹個在天上，壹個在人間，彼此境遇迥然。我聽聞，天上壹日，人間壹年。如此算來，人間千年過，天上不過三載渡。”
　　聞得洛羽之言，天後頓時壹怔！隨即驚問道：“妳從何聽聞？”
　　“額……！”這可把洛羽給難住了！
　　自己總不能說，這是我上壹世的名句吧？估計天後得甩臉壹個大嘴巴。
　　不過洛羽也是急智，只見他無比認真地說道：“晚輩十年前機緣巧合誤入扶桑島。”
　　“扶桑島！”天後驚訝聲出：“妳果真進入了扶桑？”
　　顯然，白戀星也告之了天後壹二，但扶桑島無跡可尋，近乎於傳說，所以天後才有此壹問。
　　洛羽微微點頭：“晚輩確實入了扶桑，得見老青龍，並於扶桑島度過十載，得扶桑果恢復了丹田。而此言正是東方守護神獸老青龍角亢告之……”
　　“青龍角亢！”聽著洛羽敘述，天後此時已經相信了大半。
　　因為青龍角亢可是神獸中頂尖的存在，其通曉這些也不足為奇。畢竟神獸的壽命綿長，閱歷是常人所無法比擬的，自然知道的更多。
　　想到這，天後癡癡遙望殘陽夕照，喃喃自語：“三載……三載……千年不過三載……豈不遙遙無期？”
　　洛羽聽了，心道壹聲失誤！早知就說三十年了……
　　見此，他曲線救國道：“師祖言百年內必歸，又沒說非要到百年。再說，即便如此，天後您已是太壹之境，可以飛升去尋師祖嘛……”
　　天後聞之壹楞，隨即淡雅壹笑：“妳啊……飛升豈有那麽容易？”
　　洛羽卻咧嘴而笑：“師祖可以，天後又怎知自己不行？”
　　“妳這嘴啊~”天後搖頭瞠了眼洛羽：“妳以為本後不知？在天能飛升，也是因他五靈雜根之故……”
　　顯然，天後身為師祖道侶，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能見得天後稱師祖為‘在天’，洛羽倒覺得不枉自己壹番絞盡腦汁了。
　　只見天後拋給出了壹面白色鳳羽玉令後，便向著飛雲樓內蓮步走去，同時柔和聲出：“那是天靈道子令，烙印神識，隨我來吧。”
　　洛羽壹邊端詳著令牌，壹邊打入神識。
　　可就在他烙印上神識後，他只覺自己竟然在霎那間，與眼前的飛雲樓相連了壹般。甚至連這聞道山上的壹草壹木，壹石壹陣，都盡在他感知之下！
　　見此，洛羽也不得不驚嘆，這簡直就是山神附體，如此才叫坐鎮聞道山嘛！
　　待入得飛雲樓，其內古樸怡然，四方立有八根沒有任何雕琢的實木巨柱，其上各鑲四顆夜明石。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輝，照亮四周高閣欄梯。
　　樓內看似二層，實無上下之分，只於二層有壹圈可供三人並行的回廊。上下合為壹殿，中有壹丈池水碧波成圓，池心微露六尺浮臺盤雲座，薄霧環繞，仙氣飄渺。穹窿折光沐罩而下，顯得波光粼粼，亮如仙臺。
　　而樓內八根巨柱與池水之間的階梯之上，正分布有三塊劍形石碑，隱約銘有模糊的文字。
　　此刻，天後已來到了池邊，在觀察了四周之後，只見她蹙眉道：“結界已破，他進來過？”
　　洛羽疑惑不解：“誰？”
　　“桃面人。”天後鳳目直視向洛羽！
　　面對天後凝視的目光，洛羽知道自己於聞道山巔，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桃面人淩空對峙時，曾有過壹陣對話，難免惹人猜忌與試探。
　　不過別說是天後，就是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