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水下的字跡,銀面傻小子
渾天記 by 十二子南申
2022-4-2 22:09
周遭漆黑壹片,唯有十色雲氣穿梭在側。
漆黑的環境下自己只覺依舊在不斷穿梭墜落著,仿佛已極速下沈了千萬裏,似在無底洞中!
忽然~下方似乍現壹盤坐閉目的年輕男子。
還不等看清那模糊的面容,自己竟隨著十色雲氣壹股腦地沖入男子體內!
霎那間,鴻蒙雲氣纏繞男子周身。
這男子上身赤裸,下身只穿著壹件玄色裹褲,赤著雙腳,面目詭異的模糊不清,卻在十色雲氣鬼斧神工雕琢下極速顯現五官!
其烏發披散垂後至腰際,膚如打磨後的寶器玉石,其面豐神俊朗已非人間郎……
嗡~
天旋地轉,忽感眼簾光線壹亮,周遭便是壹股冰冷刺骨的寒流猛然倒灌襲來。
“啊~水!這是哪?”
水中,年輕男子撲騰兩下,卻神奇地發現自己在水中竟如履平地,且還可如常呼吸,好不神奇!
不知從哪又傳來了那滄桑老者聲,顯得很不爽。
“這是哪?妳他娘帶老夫來的,妳問我,我問誰?好了,老夫也該睡了,免得被那人發現。記住妳的時間可不多,快醒……!”
話音未落,自己的臉上竟隨之似水銀波而動,竟平白多了壹副遮住上半張臉的輕薄面具!
這面具好生古怪,觸之似有流水紋路,可怎麽摘也摘不下來,仿佛長在了自己臉上。
“餵~!妳是誰?那人是誰?我又是……?”
年輕男子話說到壹半,便止住了詢問聲。
因為不知為何?他恍惚中已感覺那老者就在這面具中,也似乎真的睡了!
他就這麽站在水底,奇怪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隨即左拍拍右捏捏,滿心困惑喃喃。
“醒……?可我明明醒著呀?”
感受著自己身體上傳來無比真實的觸感,又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仿佛自己的記憶丟了壹幹二凈!
“我……為何什麽也不記得?”
此時,上方正有湖光婆娑灑下,打亮了身旁湖底凸石,這磐石被水藻覆蓋直通湖面,四周不遠處還有魚群驚掠遊戲。
他仰頭正準備先離開水底再說,卻忽然發現石面上似乎刻著什麽,像是壹個‘去’字!
伸手撥開覆蓋的水藻,嘩啦啦……!
石片竟被自己不小心弄得腐化脫落了不少,看這字跡應該有些年月了。
小心翼翼的將下面覆蓋的水藻輕輕撥開,雖大半數完好,但已有些脫落辨識不得。
其上只隱約篆刻:
「去XX宗找書XX,可尋回自己的XX。」
“尋回自己?”望著眼前陳舊的刻字,總有壹種熟悉的感覺,且傳來陣陣頭痛感:“尋回自己什麽?”
忽然,他驚醒道:“……記憶!對,壹定是記憶!難道我腦袋受了傷,失憶了?而這是方才那老者留下,告訴我找回記憶的方法?”
想到這兒,他心中篤定:“壹定是。”
可隨即,他又有些困擾:“這……去什麽宗找書?難道是找書看?看書就能想起壹切?嗯……或許哪本書裏有關於我的事也說不定……”
思索到這兒,腦中空空像是壹張白紙的他,便準備先離開這水底,出去打聽壹下。
於是,便順著‘石柱’向上遊去。
……
五行宗,宗人殿內。
此刻,茹芊兒正準備離去,卻忽然止步,似想起什麽:“妳確定他會來?”
書方儀盤坐在蒲團上,手中握著碎裂的玉簡:“不確定,但相信。”
茹芊兒微微蹙眉,建議道:“已經二十年了,方儀……要不我派人去盯著?”
書方儀頓時制止:“十九年前去過了,有‘釘子’,況且老賊如此大度的送出九州商會,哪有這麽簡單。”
茹芊兒眼中寒芒乍現,隨之狠戾道:“嗯,我會查出‘釘子’。”
“釘子可見,卻不可拔,會流血、甚至散架。”
聞此,她深以為然的點頭:“明白,不能打草驚蛇。那蒼州呢?老賊似乎與珈男暗通款曲。”
書方儀悶哼壹聲:“養寇自重而已,如此也好,壹日得不到五行洞天,他便不會叫墨靈余孽南下。”
茹芊兒眉頭鎖得更緊:“可如此,墨靈族余孽向西,恐危及影州,那裏可是……”
書方儀神色毫無波瀾:“不過是借刀殺人之計,老賊窺伺神器日久,而小師妹畢竟是老師骨血。於老賊而言,天機道子之後實為他霸占師尊神器的壹大妨礙。落星城如老賊眼中釘肉中刺,至今他都不親自動手是怕引起天下公憤,可落星城若被墨靈余孽掃除那就不壹樣。
而他到時便可打著替天行道,為道子報仇的光鮮旗幟,大義凜然收拾墨靈族余孽。
到那時,他將成為最大的收益者。”
茹芊兒眉頭緊鎖:“珈男就甘為其刀鋒?”
書方儀喃喃道:“壹字曰之情爾,珈男畢竟不是墨靈聖主。師叔您也知曉,她本就與老師因情嗔怨生恨,更視師母為死敵,所以老賊這把火自然壹點就燃。恐怕就是沒有老賊在後推波助瀾,珈男也會忍不住向西。
不過有戰神殿在,只要魔女不現身影州應該暫時無憂。
所以珈男在哪,不得不防,否則終是壹大隱患。”
茹芊兒贊同道:“嗯,我這就加派千耳去北地。”
而書方儀則補充道:“老師曾說過,珈男亦正亦邪,所以九州凡是老師與其往昔同歷之地,都需暗中留意。”
聞此,茹芊兒壹驚,隨之顯露敬佩之色:“方儀,難為妳……”
書方儀癡望手中碎裂的命簡,喃喃著:“師叔,弟子想再陪她說說話……”
茹芊兒心頭壹酸,無聲離去。
……
影州,聖戰林海。
此刻,林海深處的湖泊上,那紛飛如漩的花瓣、樹葉已然飄落,壹切回歸平靜。
而在湖畔正有壹男壹女做獵戶打扮的夫妻,正在那焚香祭拜。
可他們的眼神卻顯得有些異樣,正皺眉望著湖面上飄落的花瓣與落葉。
那膚色略棕的獵戶婦人,身穿獸皮衣靴,身材豐滿且暴露,正壹邊三心二意地燒著黃紙,壹邊奇怪道:“這怎忽然起了怪風,怎沒功夫又不見了呢?”
身旁同樣打扮的粗曠男子瞪著虎目,瞅著湖面上的落葉與花瓣,略壹咂嘴:“誒,壹陣風而已,管他呢?又不是可疑的人。”
說著,他便笑瞇瞇地伸手去摸那女獵戶:“要不咱們回去再繼續……?”
可這男獵戶話未說完,那女獵戶便手按腰刀,瞪向湖心石碑處:“有人!”
霎那間,男獵戶亦隨之望去!
呼啦~
湖心水花四起,但見壹赤裸上身,銀面暗紋半遮容貌的披發男子已爬上水面!
男子壹經出了水面,便靠在玄鐵石碑旁,竟在獵戶夫婦震驚的目光下,從褲腿裏掏出壹條活蹦亂跳的尺長魚兒,在那自言自語著什麽?
望著這突然從水下冒出的男子,獵戶夫妻二人是妳看看我,我看看妳。
那男獵戶隨即松開了腰間獵刀,嗤了壹聲:“娘的,捉魚捉到這來了,腦子也是被驢踢了。”
女獵戶則狐疑道:“這可是天機道子隕落之地,誰會來此摸魚?我看此人有些可疑。”
聞此,男獵戶頓時目露寒芒:“先拿來問問,不行就幹脆……”
男獵戶做了壹個抹脖子的手勢。
“嗯。”女獵戶隨即起身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向湖心呼喊:“餵~小哥……妳做甚呢?”
湖心石碑下,銀面男子聞湖畔有人呼喚,便隨之擡頭,楞了片刻後答道:“吃魚啊。”
說著,他竟直接拿著生魚下嘴去咬!
見此,那二人頓時楞了!
男獵戶起身愕然道:“這……該不是個傻子吧?”
女獵戶亦有些懷疑:“還是先試試吧。”
隨即她連忙關切的招手呼喊:“誒~小哥且慢,魚可不能生吃,會壞了肚子,快過來……姐給妳烤了吃。”
還別說,銀面男子頓時松了口:“嗯~好。”
在二人怔怔的目光下,他又將咬出牙印的可憐魚兒重新塞入裹褲內,嘩嘩撲騰著遊了過來。
不久之後,銀面男子上了岸,臉不紅氣不喘地將魚再次掏出,遞給了那楞神的女獵戶:“謝謝大姐。”
女獵戶接了魚兒,見魚背上壹道深深的牙印,她上下打量著眼前暗紋銀面的年輕男子。
還別說,這身段那叫壹個美,渾似蛟龍身,膚如玉瑩脂,那露出鼻下的容貌壹看便是俊俏非凡的小郎君,直看得叫人心花怒放,口水直流……
見大姐抓著魚兒饞的都流口水了,銀面男子善解人意道:“大姐,妳們也餓了吧?我在去捉些魚來,這水裏可多魚了。”
說著,他便要轉身下水。
女獵戶連忙拉住,眉目傳情道:“姐不餓,姐只是見了小弟弟啊~開心。”
“開心?”銀面男子有些明其意,遂笑道:“能遇見姐我也很開心,不過我不小的,不是小弟弟。”
“哦?”女獵戶眼神精彩向下看去:“真的嗎?那讓姐看看到底小不小……”
話未說完,那男獵戶再也看不下去,頓時上前擋住不爽道:“臭婆娘,沒見過男人?”
說著,他挺胸拍拍自己壯碩的胸膛,瞥了眼銀面男子:“爺們難道不比這小白臉強?”
女獵戶瞪了壹眼,隨即沒好氣地說道:“妳壹老爺們和壹傻子較什麽勁?丟不丟人……”
銀面男子撓了撓濕漉漉的頭發:“額……我不是傻子,我只不知道自己是誰。”
嘁~
那男獵戶嗤笑壹聲:“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說不是傻子?”
女獵戶則伸手撫摸著銀面男子潤滑光潔的手臂,可惜喃喃:“小哥也是可憐,生得俊俏,卻傻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還落得吃生魚的份,哎~”
說著,她壹把拉著莫名其妙的銀面男子,微笑招呼道:“來,快來,姐給妳烤魚吃。”
“哦,多謝姐。”男子實在覺著餓得慌,見這女大姐心善得緊,自是求之不得。
女獵戶則笑著打趣道:“客氣什麽?日後啊~我就是妳親姐。”
“啊~還日後!”
男獵戶急紅了眼:“婆娘妳瘋了?方才妳可不是這麽說的!”
說著,他指向眼前來歷不明的年輕男子:“這小子行為詭異,還戴著面具,藏頭露尾可疑的緊!豈能留在身邊?”
女獵戶則壹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嫌棄模樣:“閉嘴!誰是妳個蠻漢的婆娘?姐還年輕著呢,沒見我家弟弟傻得可憐,都快餓壞了,去去去。”
好吧,這就成親人了。
男獵戶這就怒了,只覺自己頭上烈火熊熊如這無盡林海綠油油壹片!
他頓時抽刀,怒喝高舉:“媽的,老子先宰了這小白臉!”
鐺~
另壹把腰刀快若風雷,已鐺在了銀面男子驚睜的眼前!
但見女獵戶嬌哼道:“想殺老娘的人?先問問老娘手中刀!”
“好哇~!”男獵戶氣得渾身顫抖:“妳竟為壹來歷不明的傻子與我動手!妳就不怕上位怪罪?”
女獵戶毫不讓步:“哼~上位可不關心壹傻小子。”
見二人好像是為自己變得夫妻反目不和,這都動刀子了!
銀面男子連忙勸說:“姐、姐夫壹家人,可別為小弟……!”
話未說完,男獵戶已然火起,壹腳將男子踹開:“誰是妳姐夫?還他媽壹家人,老子頭頂綠得都能跑馬了!”
女獵戶壹見自己的‘親弟弟’被踹了個滾地葫蘆,那哪成?
她轉刀撩上:“敢打老娘的人?找死!”
說著,她壹力喝斬,竟乍現猛虎怒吼般的剛猛妖風,似真有虎影乍現!
“啊!妖……有妖怪!”這可驚得銀面男子不輕,他在慌亂之中竟還不忘拿起身旁蹦跶的魚兒:“魚不烤了……不烤了,我這就走。”
說著,他便要奪路而逃。
“站住!”
可就在此時,二人幾乎同時刀指而喝。
同時,身後傳來了男獵戶的悶喝聲!
“此人敢在此湖中裝瘋賣傻摸魚,且已知我等手段,斷不能留!”
女獵戶豈能答應?
“為何不能留?他明明就是傻子,老娘帶他回去再換人來便是。”
“換妳媽的人!”男獵戶暴跳如雷:“妳他娘是要換老子!今日某非宰了這小白臉。”
“得了吧~妳我不過露水夫妻,吃得甚醋?”
說著,二人已先後疾掠縱身而來,不時間還‘叮叮當當’妳來我往的招呼著,同時呼喊。
“站住!”
“小弟莫怕,有姐呢……”
而銀面男子此刻心中那叫壹萬個為什麽?自己才剛出水來,連自己是誰還沒想明白,就想先吃個魚墊墊肚子,用得著這樣嗎?
他頭也不回的告饒道:“兩位別追了……我就想吃個魚,真沒必要……”
此刻他豈能停下?這二人那刀風呼啦啦的渾似熊虎搏命,竟連自己人都砍,明顯不是常人啊!
見此,他是撒開了雙腿,抱著魚兒亡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