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秋落春風居

　　李清閑、宋雲經與宋厭雪坐在書房，聊著各自得到的消息。
　　宋雲經從政多年，對朝廷局勢洞若觀火。
　　宋厭雪在夜衛任職最長，對壹些秘辛了如指掌。
　　李清閑更多說啟遠縣與命術界的事，讓兩人大開眼界。
　　直至深夜，兩人辭別宋雲經，因同回夜衛，坐上同壹輛馬車。
　　兩人並排坐著，車廂內靜悄悄的。
　　李清閑只覺全身像是被綁起來，哪兒都不舒服，過了壹會兒，沒話找話道：“宋司正，聽說您快要晉升三品了？”
　　“上品之位，難於登天。壹步之遙，往往花費壹生。”宋厭雪道。
　　“也是。”李清閑道。
　　車廂裏再次沈默。
　　李清閑想了想，算了，不裝社牛了，正想要趁機回憶命術知識，哪知宋厭雪開口。
　　“今日，掌衛使、左右指揮使與左右指揮同知，開了個會。”宋厭雪道。
　　“具體說什麽？”李清閑問。
　　“右指揮同知簡元滄提議，改建春風居，右指揮使冷燦同意，我與張富貴反對，激辯之後，掌衛使說暫且擱置，過後再議。”
　　李清閑雙手抓住車座，微微瞇起眼，緩緩深呼吸。
　　過了好壹會兒，李清閑長長呼出壹口氣，道：“謝謝厭雪姐。”
　　“醉翁之意不在酒。”宋厭雪道。
　　李清閑點點頭。
　　“簡元滄幾品？”李清閑問。
　　“與我同為四品。”
　　李清閑再點頭。
　　過了壹會兒，宋厭雪道：“詔獄司的手段，妳很清楚。出了詔獄司後，葉寒深居簡出，很少露面，只跟少數人來往。”
　　“謝謝厭雪姐。”
　　李清閑仔細琢磨宋厭雪這話的意思，她是不是在提醒自己，改建春風居的提議，跟葉寒有關？
　　葉寒雖然做事不擇手段，但很少會做這種事。
　　莫非詔獄司的刑訊手段太過，導致葉寒性情有變？
　　李清閑想了想，傳訊詢問西詔獄司的詔獄使吳兆，詢問都對葉寒用了什麽刑。
　　“涉及王爵金印、皇家體面，基本都用過。”吳兆道。
　　李清閑暗吸壹口涼氣。
　　東詔獄司只是針對人族和輕犯，西詔獄司審訊對象，要麽是妖族，要麽是人族重犯。
　　所謂基本都用過，那就是慘無人道的折磨，包括身體各個部位的折磨。
　　普通的折磨，最多是針對身體外部。
　　西詔獄司，動輒在人的身體裏邊用刑。
　　什麽長蛇入洞、千蟻迷宮、百針穿肺、胃口瀑布、鉆骨養蛆、金汁灌腦……
　　李清閑毛骨悚然，搖搖頭，不再去想。
　　凡是在詔獄司、天牢或神獄受大刑後還活著的，沒有壹個正常人，往往在不久後自殺。
　　“有機會，推演壹下葉寒。萬壹被這個氣運之子反噬，後果不堪設想。幸運的是，他失去化龍珠，毒潭潛龍化龍時間再度延遲，近期成不了大氣候……”
　　進入夜衛，與宋厭雪分開，李清閑回到春風居。
　　跟侍衛打過招呼，走進大門，環視星夜下的院子。
　　殘葉收走，雜草除盡，已經有了壹點過去的樣子。
　　李清閑望著暗淡的“春風居”木牌，輕聲壹嘆，隱隱有種賦詩壹首的沖動，突然聽到屋裏傳來於平的呼嚕聲。
　　看了壹眼天色，李清閑搖搖頭，進去讓於平回去睡，自己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神都的景色好似與啟遠城並無區別。
　　許久後，李清閑給戶部的羅井傳訊。
　　“老羅，我同意借調戶部。另外，我有兩筆大生意要跟戶部合作，過幾天，妳跟我們壹起去看看礦山。”
　　“妳終於開竅了！明天我就帶著盧大人的手令去夜衛！這件事要辦得好，我請盧大人給妳請封壹次吾神關註。”
　　“有些話我不敢說，但妳悠著點！”
　　“咳咳，要不，換成壹件對妳們命術師有用的法器？我們南星派乃是五大邪派之壹，還是有些家底的。”
　　“等事成之後再說，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
　　“好！”
　　第二天壹大早，羅井帶著戶部的人，拿著戶部右侍郎盧開照的手令，登門拜訪慫王。
　　慫王吃完早餐前的起床飯，取出掌衛使大印，完成借調手續。
　　辭別慫王，羅井進入春風居，在書房門外邊走邊道：“借調手續下來了，妳現在兼任戶部沙州司偏司正，並與我壹起負責經營沙州司分管的戶商房。”
　　李清閑擡頭望著進門的羅井，道：“什麽戶商房？我記得沙州司只負責沙州事務，不兼管其它，怎麽多了個戶商房？”
　　“還能是什麽。上面缺錢，讓各衙門想辦法撈……合理拓展財源。我們邪派下面都有各自的小商會，於是戶部的大人們壹拍腦子，弄出這麽壹個戶商房，就是把部分戶部的錢放在這裏，專門與其他商會合作經營。”
　　“這不就是變相的皇商嗎？”
　　“是沒錯，但不是不好聽麽。”
　　“明白了，這就是國……國商會？”
　　“這個名字稍微好壹些，我跟盧大人提壹提。”
　　“馮侍郎不把這個抓到手？”
　　“他倒是想，但他的權柄已經很重，薛尚書再如何，也不可能那般，所以還是分到盧大人手裏。對了，妳說的兩筆生意，都是什麽？”
　　“不急，等過些天，我們飛去北昌的時候，再跟妳細說。這裏面有點事，現在不便說。”李清閑道。
　　“好。對了，妳們那位掌衛使，與妳不和？”羅井問。
　　“不算不和，只是關系沒那麽好而已。”李清閑道。
　　羅井低聲問：“拆春風居的事是真的？”
　　李清閑面色壹冷，問：“哪裏傳來的消息？”
　　“估計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臨走前，盧大人讓我問的。”羅井道。
　　“有我在，拆不了。”李清閑道。
　　“我就說不能有事。走，我帶妳去戶部走走，認認人，無論怎樣，以後都有個照應。”
　　“走。”
　　李清閑與羅井出門，看於平坐在院子裏發呆，道：“出門了。”
　　於平緩緩轉頭，雙目茫然，然後猛地起身，楞了壹會兒，道：“嗯？”
　　李清閑笑道：“大清早的，沒吃好？”
　　“不是，早上有夜衛問我，真要拆春風居？”於平縮著脖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