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孑與2

歷史軍事

盛世,亂世,對野心家來說沒有區別……
至少對雲昭這種人來說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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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窮人別認親

明天下 by 孑與2

2021-2-19 12:53

  “笛卡爾先生好像還活著。”
  “已經快要死了,就剩下壹口氣。”
  “只剩下壹口氣怎麽還能沖著我們發那麽大的脾氣?”
  “是的,笛卡爾先生對我們的成見很深,他寧願把他的手稿全部焚毀,也不肯交給我們,我們收買了幾個笛卡爾先生的學生,希望能得到他書稿……可惜,那個原本對世事不通的老先生,卻在臨死前變得睿智無比,似乎能洞察世界上所有的黑暗。”
  “妳們覺得小笛卡爾能成功嗎?”
  “我覺得可以,如果讓笛卡爾帶著自己的妹妹成功性更高……”
  “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放出小笛卡爾去安慰壹下老笛卡爾那顆絕望的心。”
  “所以,我們做的是好事是嗎?”
  “絕對的,我們玉山人對於學問還是有敬畏之心的。”
  “沒錯,我們是在幫助可憐的笛卡爾,絕對沒有覬覦他手稿的意圖。”
  “其實啊,我們可以制造壹場火災或者別的災難……來表達對笛卡爾先生的敬意!”
  笛卡爾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肺裏面似乎永遠塞著壹團棉絮,讓他不能暢快的呼吸,也不能痛快的咳嗽,他的手已經放在書桌上了,卻又不得不挪開,因為,他只要坐下來,呼吸就會變得更加困難。
  屋子外面的陽光極為燦爛,暖陽下泛著金黃色的老墻,塞納河上穿行的遊船,巴黎聖母院裏彩色絢麗的花窗,凡爾賽宮上飄揚的王旗,看起來都是那麽生動。
  只有他——笛卡爾快要死了,就像壹只毛皮斑駁的老貓,壹只瘦骨嶙峋還瘸著壹條腿的老狗,穿行在陰冷的街道上,努力的尋找最後的棲息地。
  潮濕,陰冷的石墻陰影裏,像是藏著壹萬個鬼魂,只要有人經過,那裏總會散發出壹股又壹股陰冷的氣息。
  “貝拉——”
  笛卡爾大聲喊叫了壹聲,然而,他的聲音像是被壹塊破布堵塞在喉嚨眼裏,低沈的厲害。
  他敲響了桌子上的壹個銅鈴鐺,馬上,就有壹個戴著白色大圍裙的少女走了進來,不用笛卡爾先生吩咐,就攙扶著他躺在床上。
  “貝拉,巴黎的浪漫、優雅、迷離、夢幻、莊重、聖潔、寧靜、喧嘩……都要與我無關了,這讓我有些害怕,妳是知道的,我不怕死,就怕死的平庸。”
  “您並不平庸,您是壹位著名的學問家,您去這條街道上問問,每壹個人都說您是壹個了不起的人。”
  “呵呵,我才回來三年,這裏的人還不認識我呢,永貝爾去看我的墓地了嗎?希望他能給我找壹塊向陽的墓地,在荷蘭二十年,我的腿被海風吹壞了,怕冷。”
  貝拉熟練地給笛卡爾先生蓋好厚厚的毯子,用手撫摸著笛卡爾先生只有稀疏幾根頭發覆蓋的額頭,輕聲道:“您是壹個偉大的人,大家都這麽說。”
  “我知道我是壹個好人,就是太孤獨了壹些,年輕的時候我認為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娶壹個女人回來就像養了壹群鵝,壹生休想再安靜下來。
  現在老了,才發現,安靜就是壹種折磨。”
  聽笛卡爾這樣說,貝拉驚呼壹聲,用手掩住嘴巴道:“您壹生都沒有結婚?”
  笛卡爾笑道:“沒有。”
  “連情人也沒有?這太不可思議了。”
  “哦哦,情人還是有的,妳知道的,男人在年輕的時候難免會被情欲催動作出壹些不理智的事情,不過,甜蜜之後留下來的只有苦惱。”
  “您該睡覺了。”貝拉拿起床邊的壹根大羽毛,輕輕地在笛卡爾的臉上拂動,不壹會,笛卡爾就陷入了沈睡之中。
  在距離笛卡爾居住的白房子不遠的地方,還有壹座很大的灰色的石頭建築。
  這裏原本是市政廳的位置,自從賣給了壹群明國人之後,這裏就成了明國在法蘭西的大使館。
  在壹間裝飾的極為華麗的木房子裏,壹個臉色蒼白,金色的長發鬈曲地披在肩頭,壹對大眼睛現出憂郁的神色,嘴唇粉紅,兩手雪白的女人正在糾正小笛卡爾進餐的姿勢。
  她的胸前掛著壹只單片眼鏡,眼鏡被細細的銀色鏈子束縛住,調皮的在她白皙的胸前跳躍。
  她的腰身很細,這讓她巨大裙擺如同壹朵盛開的百合花,再配上她高聳的發髻,沒有人會懷疑她宮廷女教師的身份。
  “笛卡爾擦嘴之後的白色絲絹不要裝起來,要隨手丟棄,妳的女仆會幫妳收拾好的。”
  壹身珍貴絲綢裝束的小笛卡爾傲慢的點點頭,就再壹次拿起絲絹沾沾嘴角,然後就把絲絹丟在桌子上,顯得傲慢又有些無理。
  艾米麗坐在長桌的另壹邊,金黃色的頭發上紮著壹個碩大的蝴蝶結,穿著壹身粉色的蓬蓬裙,這些裝束將原本骨瘦如柴的艾米麗襯托的如同壹個洋娃娃。
  她如今正在向壹塊巨大的奶油蛋糕發起進攻,吃的滿臉都是,可就是這樣,他們的禮儀老師艾瑪卻視而不見,唯獨對小笛卡爾任何細微的錯誤都不放過。
  小笛卡爾很聰明,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聰明,短短三天,他的貴族禮儀就已經毫無瑕疵。
  “艾米麗還小,不論她表現的如何無禮都是應該的,不喜歡用勺子吃東西,喜歡用手抓著吃這很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孩子的身份。
  笛卡爾,妳不能!”
  小笛卡爾點點頭,推開面前精美的餐盤,站起身,低頭瞅瞅束縛在小腿上的緊身襪子,再看看鑲嵌著壹朵雛菊的小牛皮鞋,對艾瑪道:“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艾瑪笑道:“妳要習慣,還要熟悉妳新的口音,不過,笛卡爾先生在外流浪了二十年,所以他並不了解巴黎上流社會的口音,妳只要勤加練習,會好的。”
  高大的木門被推開了,張梁身著壹襲青衫走了進來,對小笛卡爾道:“妳該學習算學了。”
  小笛卡爾就隨著張梁離開,艾瑪只能看著那個漂亮的孩子跟著這個奇怪的明國人去了隔壁,聽說,在那壹間房子裏,小笛卡爾每天要學習十個小時。
  突然間,艾瑪驚叫壹聲,正在吃蛋糕的艾米麗迷茫的擡起頭,只看見艾瑪被壹個青衣人抱走了,她早就習慣了,就丟棄了蛋糕,踩著凳子爬上長桌子,從壹個銀盤裏面拽出壹只烤雞,就狠狠地啃了下去。
  張梁對小笛卡爾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這孩子居然是壹個識字的,並且對算學壹途有著極高的天分,壹個月的時間裏,居然對小學算學已經有了壹定的了解。
  再有壹個月,就應該可以實施計劃了。
  “老師,我們真的要去尋找我的外祖父嗎?”
  “是的,我們很需要妳外祖父的手稿,他是壹個很偉大的人,只可惜就是性情狹隘了壹些,妳應該明白,學問是沒有國界的,它屬於我們每壹個人。
  因此,我們通過這種溫和的手段拿到笛卡爾先生的手稿,刊印成書,最後把他的學問散播到世界的每壹個角落。”
  “他是壹個快要死的老頭,先生們壹個個都很強大,為什麽不去強奪呢?”
  “學問這東西不同於金銀或者其余的東西,如果笛卡爾先生不情願,或者不願意,他遺留下的書稿裏面壹定會有很多的陷阱。
  這些陷阱會讓我們這些研究學問的人最後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我們寧願用軟手段,也不肯用硬手段。
  再者說,妳可能是笛卡爾先生的外孫,謀求笛卡爾先生的手稿是真的,同時呢,我們也想讓笛卡爾先生在臨死之前,知曉自家還有壹個外孫,壹個外孫女。”
  “我母親說,我不是。”
  “要是萬壹是了呢?要知道,妳在數學壹道上的天分,與妳的外祖父壹般無二,這就是明證!”
  “好的,我會當好笛卡爾先生的外孫的。”
  張梁哈哈大笑道:“放心吧,這對妳來說將會是壹次妙不可言的經歷。”
  小笛卡爾也跟著笑了壹下,就繼續把心思埋進了算學學習之中。
  在過去的壹個月中,小笛卡爾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過上了貴族都不能企及的生活。法蘭西的某壹位皇帝曾經發誓,要讓每壹個法蘭西人過上餐盤中壹只雞的生活。
  很明顯,這位皇帝沒有做到,法蘭西變得越發的窮困,而他,自從上了壹遭絞刑架之後,這種美好的生活卻突然降臨了。
  艾米麗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食物,吃不完的雞肉,喝不完的牛奶,穿不完的漂亮衣衫,在這座灰巖石修建的城堡裏,艾米麗無疑成了壹個公主,還是唯壹的壹位公主。
  傍晚,吃完晚飯,小笛卡爾與張梁先生壹起在城堡外邊的草地上散步,艾米麗蹦蹦跳跳的在跟在前方,守著艾米麗的是艾瑪老師。
  往日裏,艾瑪老師總是壹個人,可是今天不壹樣,甘寵先生緊緊地牽著艾瑪老師的手,似乎很舍不得丟開。
  “我已經準備好了先生。”
  小笛卡爾低聲對張梁道。
  張梁搖搖頭道:“貧窮的小笛卡爾去見笛卡爾祖父,會被人懷疑,還會被人詬病,人人都會說妳是為了笛卡爾先生的財富。
  不過呢,富裕的小笛卡爾坐著豪華馬車,帶著很多仆人,帶著很多錢去見笛卡爾先生,並且將手中大量的錢交給笛卡爾先生幫他保存。
  那麽,即便妳不是迪卡爾先生的外孫,人們都會認定妳就是他的外孫。
  妳要知道,這與笛卡爾先生的品行無關,只與人們的習慣有關。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便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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