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4章 王權與猛獸

　　夜，處女居。
　　魔山和梅斯·提利爾、瑪格麗·提利爾面對面。
　　他第壹次和提利爾家族正式以盟友的身份來談事情，以前都是通過小指頭培提爾·貝裏席。
　　小指頭在國王大婚之前離開君臨，以赫倫堡公爵的身份去赫倫堡接受赫倫堡城堡和領地，然後再渡過三叉戟河流，進入谷地去說服萊莎·徒利來宣誓效忠王室。
　　小指頭離開後，魔山和提利爾家族的秘密盟友關系的中間人就不在了，魔山於是親自登門來拜訪提利爾家族。
　　“梅斯大人，下午太後陛下在太後舞廳裏宴請了我。”
　　“格雷果大人，我已經收到了相關消息。大人破毒殺案有大功，太後陛下宴請大人，不肯請我就算了，可她連瑪格麗都不曾邀請，這令我感覺受到了輕蔑。”
　　“太後陛下可沒有把提利爾家族放在眼裏。”魔山的話明晃晃的如刀子。
　　“格雷果大人，您來是有什麽地方要教導我的嗎？”瑪格麗·提利爾乖巧說道。
　　“王後陛下，妳說話太客氣了。我已經提議禦前重臣立托曼·拜拉席恩為國王，凱馮爵士、科本國師、太後陛下、托曼王子和我本人都達成了壹致的意見。”
　　“國王加冕需要在貝勒大聖堂裏進行，貝勒大聖堂總主教被毒殺，目前職位空缺，托曼王子如何能加冕王冠？”梅斯說道。
　　“總主教容易，七大主教中選舉壹個出來就是了。”魔山看著瑪格麗·提利爾，“我真正擔心的是，托曼壹旦坐上鐵王座，就需要為他找壹個王後。新的王後壹旦選定，瑪格麗王後作為喬佛裏國王陛下的遺孀，恐怕就沒有資格住在王室宮廷裏了。”
　　梅斯和瑪格麗彼此對視壹眼，神情都是壹凜！
　　“格雷果大人有什麽好辦法教我嗎？”
　　“聯姻托曼。”魔山說道，“只要妳們沒有意見，我願意做媒，讓托曼娶瑪格麗王後。”
　　梅斯和瑪格麗再次對視壹眼，梅斯說道：“格雷果大人，如果瑪格麗能成為托曼國王的妻子，我們提利爾家族感激不盡。”
　　瑪格麗並無絲毫的喜悅，她對於做王後毫無感情，她關心的是政治利益。荊棘女王奧蓮娜夫人對她的教育非常成功，為了家族利益，個人的感情需求都不值壹提。
　　“格雷果大人，謝謝您。我非常渴望能做托曼國王的妻子，我會全心全意的熱愛托曼國王，竭盡全力做壹名合格的好妻子、國家的好王後。”
　　“瑪格麗王後，也許我去為妳提親會遭遇到壹些困難，但我認為只要克裏岡家族和提利爾家族緊密聯系在壹起，瑟曦太後最後會同意妳和托曼的婚事的。”
　　“大人，提利爾家族是克裏岡家族永遠的盟友。”梅斯向魔山保證。
　　這種保證毫無約束力！
　　但魔山並不介意這些虛偽的說辭。
　　“梅斯大人，瑪格麗王後，克裏岡家族也是提利爾家族永遠的盟友。”
　　大家壹樣虛偽，各取所需，就沒必要彼此鄙視了。
　　“格雷果大人，首相位置呢？”瑪格麗·提利爾說道。
　　“瑪格麗小姐，妳和托曼婚配成為王國的王後，就能掌握還是小孩子的托曼國王。如果這時候梅斯大人去爭奪首相位置，將不利於妳和托曼的聯姻。如果妳做王後，梅斯大人做首相，廷臣武將們都會認為提利爾家族想攫取拜拉席恩家族的王權。我的建議，首相位置歸凱馮·蘭尼斯特伯爵，而托曼國王，歸瑪格麗·提利爾王後。”魔山說道。
　　“大人，如果瑟曦並不同意聯姻我們呢？”梅斯說出自己的擔心。
　　“很簡單，大人，妳只要停運糧食進入君臨，攻打河間地的軍隊也暫停作戰，我會在太後面前進言，瑟曦太後將不得不屈服。”魔山說道。
　　梅斯和瑪格麗再次對視。
　　梅斯說道：“好，格雷果大人，這次我聽妳的。”
　　“在我去向瑟曦為妳們提起聯姻之前，大人，我希望我和妳先去拜訪壹下凱馮·蘭尼斯特爵士。”
　　“哦？！”
　　“我們去拜訪他，同意投票讓他做首相，請他也同意瑪格麗和托曼的聯姻”
　　“這是個好主意！”瑪格麗美麗的眼眸閃耀光彩，“只要凱馮爵士同意，或者至少不阻攔，格雷果大人去提出聯姻的時候，瑟曦太後答應的幾率就很大。”
　　“瑪格麗王後。”魔山說道，“就算凱馮爵士不同意，我也保證能讓妳如願嫁給托曼國王。”
　　“真的？”
　　“當然。”
　　“多謝大人的費心。”瑪格麗·提利爾站起來向魔山行屈膝禮。她只要壹離開王宮，失去托曼王後的身份，提利爾家族的政治利益和她本人的地位榮耀都將大副下降。
　　“不用謝我，克裏岡家族和提利爾家族是永遠的盟友。”魔山誠摯的說著虛假的交際言語，“瑪格麗王後，提利爾大人，我也有壹件小事需要妳們的支持。”
　　“大人，什麽事？”
　　“凱馮爵士將坐上小惡魔的首相位置，情報大臣的位置就會空缺出來，我希望……”
　　“我會在禦前重臣的會議上投票支持妳推薦出來的任何人。”梅斯大人沒有聽完魔山的話就表態了。
　　“我的哥哥洛拉斯的那壹票也會毫無保留的投給大人推薦出來的最佳人選。”瑪格麗·提利爾保證。
　　“多謝王後和公爵大人。”魔山微微頷首。
　　……
　　梅葛樓。
　　侍女進入瑟曦太後的臥室：“太後陛下，七星修士藍賽爾·蘭尼斯特求見。”
　　“叫他去會客廳等我。”
　　“是，太後陛下。”
　　瑟曦慢慢的換了衣服，讓侍女畫了淡妝，看看時間過去了壹個時辰，她才帶著侍女，侍衛，主管奧斯威爾·凱特布萊克，向會客廳走去。
　　會客廳的大門外面，站著幾名青衣修士，身上斜捆著幾根鐵鏈，腰間的鐵鏈上插著斧頭，幾名修士以藍賽爾為首，額頭上都用藍色的顏料紋著七芒星。
　　幾名修士的對面，是太後陛下的紅袍侍衛，個個鮮亮鎧甲，長劍，頭盔，紅披風，對幾名修士虎視眈眈，充滿了敵意。
　　修士們面無畏懼，眼神平靜。但瑟曦從他們的平靜中看出了殘忍無情。
　　瑟曦在侍衛們的引領下進入會客廳，壹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會客廳的中間：無人知道他的來歷的大麻雀。
　　瑟曦看見大麻雀親自找上門來，心中壹動。
　　她本在找尋除了魔山、西境、提利爾之外的力量來為她所用，她看中了大麻雀的教團武裝：人數眾多，悍不畏死。大麻雀的小麻雀們不怕死這點，瑟曦能從小麻雀們的眼神中看出來。
　　瑟曦坐上高位：“修士大人，我該怎麽稱呼妳？”
　　“太後陛下，我就是壹只麻雀。”
　　“修士大人，七國律法規定，七星修士壹律不準帶武器，他們唯壹的武器就是《七星聖經》，妳既然貴為大修士，難道不明白這壹點嗎？”
　　“大麻雀明白。”
　　“明知故犯，罪加壹等。”瑟曦厲聲說道。
　　大麻雀面無懼色，臉色平靜。他衣衫破爛，雙腳赤足，壹件灰色的修士袍斷了袖子，截斷的袖口露出兩只手臂。
　　“太後陛下，王國動亂，內戰連年，難民遍地，饑荒和疾病隨時奪去您子民的生命，信仰七神的麻雀們就是為了幫助這些難民，穩定國家局勢而出現的。從黑水河往南，壹路的聖堂裏的修士和修女們，慘遭提利爾家族軍團的屠殺，為了保護七神最虔誠的子民，我們不得不用木棒武裝自己來對抗暴權。”
　　“提利爾家族的軍團殺了聖堂的修士？”瑟曦對這壹點很有興趣。她對提利爾家族素無好感。提利爾家族坐擁河灣地糧倉，屯糧不放，利用糧食的威力正左右著王國的命運。
　　“是的，太後陛下。我們的修士要不拿起棍棒和斧頭，已經被從君臨返回河灣地的貴族軍團們給全部殺死了。殺死修士，就是觸怒七神，七神壹旦降下天罰，誰也無法逃脫審判。到那個時候，就是七國的末日。”
　　“如今七國已經穩定，反王藍禮、史坦尼斯都已經伏法，風暴地、多恩、龍石島、河灣地、王領地和西境都是效忠拜拉席恩王室的封臣。”
　　“太後陛下，王國並未取得安寧。”大麻雀走上兩步，面對瑟曦，“北境獨立、河間地戰爭還在繼續，我從預言中看見，藍道·塔利聯軍無法攻下奔流城。谷地的人還沒有歸心王室，多恩也因為奧伯倫·馬泰爾投毒事件而變得不穩定。”
　　“河灣地提利爾家族壹旦有任何不滿意，隨時停止向君臨城供給糧食，到時候，君臨的難民必然會暴動。而如果太後陛下批準教會擁有武裝，那麽，教會武裝將能為太後陛下保護子民，穩定政局，安撫民心，為王室對抗反賊。王室欠貝勒大聖堂的百萬金龍債務，也可壹筆勾銷。”
　　大麻雀的話令瑟曦呯然心動！
　　“修士大人，妳並不是總主教，無法免除王室的百萬債務。”
　　“太後陛下，只要妳壹句話，我明天就能讓貝勒大聖堂裏的七大主教選我為總主教，我為總主教，第壹件事，就能為王室免除百萬金龍債務。第二件事情，就是安撫難民，就算全城斷糧，全城也不會再有難民鬧事的事情發生。”
　　瑟曦淡淡說道：“修士大人，妳要我壹句什麽話？”
　　“只要太後陛下點頭允許我去做總主教，我就自己去拿到總主教的座位。”
　　“如何拿？”
　　“我會說服七大主教選舉我為總主教。”
　　瑟曦默然！
　　“太後陛下，如果妳能修改律法，允許教會擁有武裝，教會將全力為維護王國的穩定祥和而不遺余力。”
　　“妳如果為總主教，我要妳替我辦兩件事情。”
　　“太後陛下請說是兩件什麽事？”
　　“第壹件，為托曼國王加冕王位，戴上王冠。”
　　“這是總主教的職責所在，分內之事。”
　　“第二件事情，抓住瑪格麗·提利爾，關進聖堂地牢。”
　　“太後陛下，修士要抓人，需要那人犯下了觸犯《七星聖經》戒律的事。”
　　“瑪格麗·提利爾和她的侍女們有超過了主仆之間的親密關系，她是喬佛裏國王的王後，但她同時還和奧斯尼·凱特布萊克爵士有不正常的關系。”
　　“太後陛下，這些指控非常嚴重，需要證據。如果太後陛下出面指證，我們聖堂會請瑪格麗·提利爾王後到聖堂來參加祈禱會，然後把她抓捕。”
　　“我不能出面，她是我的孩子喬佛裏的遺孀，這有違人倫。”
　　大麻雀沈吟片刻：“太後陛下，如果妳能讓奧斯尼·凱特布萊克來聖堂裏指證瑪格麗王後和他有關系，那麽，我就能設法把瑪格麗給抓起來。”
　　“好！我會想辦法讓奧斯尼來聖堂向總主教告密。”
　　……
　　第二天壹早，太後的會客廳裏。
　　奉命前來的凱馮·蘭尼斯特聽了瑟曦的話再也無法鎮定：“太後陛下，聖堂不會擁有武裝。”
　　“我知道，那是梅葛壹世下的律令，那道律令也已經兩百多年了，現在是時候修改那道過時的律令了。”
　　“聖堂武裝是壹頭猛獸，壹旦放出來，我們無法控制住局面。效忠大麻雀的小麻雀們遍地都是，而且，底層的子民們都視他們為親人。壹旦聖堂擁有合法的星辰武裝和聖劍武裝，大麻雀就是另外壹個國王。王國的王權將失控。”
　　“凱馮叔叔，妳多慮了。聖堂武裝就好像魔山，只要妳控制住了他們，他們的力量就是我們的力量，小麻雀和聖劍騎士，就是我們的士兵。”
　　“瑟曦，妳想得太天真了。”凱馮稱呼瑟曦的名字而非太後陛下，“聖堂修士和魔山完全不同，魔山為了利益、榮譽、地位、權力，還會權衡利弊，還會畏懼王權和民心。”
　　“聖堂修士為了信仰，為了七神，為了《七星聖經》的律令，他們眼中沒有利弊，沒有畏懼，也根本不會有王權。國王、太後、首相、王室廷臣，貴族、騎士，在他們的眼中什麽都不是，他們眼裏至高無上的，只有七神。壹旦妳同意他們有權擁有合法武裝，他們就能從鐵匠手裏購買任何武器，這就放出了壹只最可怕的對王權根本毫無畏懼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