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4章 大戰（八）戳船

　　……
　　“我的判斷，鴉眼不會再來進攻克裏岡村。”簡妮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
　　“傑科將軍的渡鴉信上說鴉眼繼續向我們這邊行軍，但我判斷鴉眼今晚會兵分多路撤離。”簡妮掃視全場。
　　大家都安靜下來，好多人眼神裏都有疑惑。
　　簡妮緩緩說道：“各位大人，鴉眼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力量，他壹定在大戰前聽過克裏岡軍團的無可匹敵，但他依然來侵犯，這說明鴉眼根本就不相信克裏岡軍團的戰力有傳聞中的那麽強大。蘭尼斯港城很快將被公爵大人完全奪回，斷了他的退路。我們的重騎和精騎也已經令他的將士聞風喪膽，他如果真要壹心推進到克裏岡村來決戰，腹背受敵，死路壹條。沒有人會選擇在死路上繼續前行，我們不會，鴉眼也不會。他的將軍們也不會。如果鴉眼繼續，他的將軍們壹定會對他進行勸阻。”
　　眾貴族和將領們心裏的疑惑被簡妮解開，大家紛紛點頭。
　　“夫人，鴉眼既然已經沒有了鬥誌，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把他全滅。”金牙城的少年城主艾文·萊佛德摩拳擦掌。
　　“我們的確可以主動出擊，但這將令我們陷進危險的境地，壹旦鴉眼知道沒有了退路，他的三萬士兵必然死戰，我們會犧牲很多將士，只能慘勝。鴉眼旗下意誌不堅定的、膽小的、有異心的士兵都逃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三萬士兵，是鴉眼的忠誠軍團。這些人壹旦有活路，就不會拼命。當他們今夜兵分數路離開的時候，我們不要去阻攔，等他們過去，隨後掩殺，將大獲全勝，並且我們不會付出許多士兵的生命。”
　　奧德伯爵和班克羅夫大學士終於收起了內心深處對簡妮的輕視，西境貴族和將領們對簡妮的欽佩油然而生。
　　簡妮的分析，解開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令每壹個人都把問題看得好清朗。
　　珊莎·史塔克目光閃爍，她實在沒有想到簡妮的軍事才華如此出眾。簡妮在她面前已經展示出了醫學、歷史、貴族史、農業、鑄造、詩歌……等各方面的才華，簡妮夫人運籌帷幄的軍事才華，這是珊莎第壹次見識到。她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哥哥羅柏·史塔克在傳聞中指揮大軍百戰百勝的樣子。
　　簡妮說道：“沙略特夫人，我要妳率領兩千步兵，埋伏在黃金大道兩邊的密林裏，有鴉眼的軍團路過，放他們過去，隨後掩殺。”
　　“遵命，夫人！”沙略特夫人不再懷疑簡妮夫人的能力，她決定從今天這壹刻開始，真正臣服克裏岡，和他們壹起共進退，戰後壹起重振西境。
　　“法曼夫人，宴火城的佛勒·普萊斯特爵士，妳們兩位，率領兩千士兵，去埋伏到拉索巴大道附近，有鴉眼的士兵經過大道向西邊行進，放他們過去，隨後掩殺。”
　　“遵命，夫人。”法曼夫人和佛勒·普萊斯特爵士壹起躬身。
　　宴火城的領主加裏森·普萊斯特伯爵在外征戰，讓堂弟留守宴火城，做代理城主。
　　……
　　西境貴族們得令，紛紛帶兵出動，去指定的地點埋伏，東南西北的道路，簡妮布置下了壹個天羅地網。
　　安蓋、朱莉、尖牙、羅爾傑、夏嘎、康恩、提魅、布蕾妮……等克裏岡直系步兵將領們眼睜睜的看著西境諸位大人們滿懷鬥誌的走出大廳，但夫人沒有安排克裏岡將軍們的任何任務。
　　夏嘎最先忍不住：“夫人……”
　　“夏嘎，康恩、提魅，齊拉、岡梭爾、安蓋，布蕾妮、朱莉……妳們所有人，做好準備，今晚鴉眼的主力會來偷襲克裏岡村，以掩護鴉眼的真正撤離。”
　　“母親，鴉眼會走哪壹條道路？”朱莉說道，“我們弓騎希望能抓住他。”
　　“朱莉，沒有人知道鴉眼會走哪壹條路，也許他有幾個替身，可能每壹條道路上都會出現鴉眼，甚至真正的鴉眼很可能會來進攻克裏岡村，然後趁亂走黃金大道，過紅叉河進入河間地，然後南下去君臨城，我無法知道真的鴉眼會走哪壹條路。今晚誰能抓住鴉眼，立下最大功勞，只能看各位的運氣了。”
　　眾將壹聽，這才釋懷，大家紛紛離開，去做晚上大戰的準備了。
　　只有珊莎覺得不妥：鴉眼既然讓軍團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進行撤離，他的主力壹定會保護著鴉眼離開西境，那麽，來進攻克裏岡村的，不會是鴉眼主力。
　　夫人如此精明，是不是要故意把功勞讓給西境貴族們，或者是讓克裏岡將士們好好的休息壹下，以保存實力？
　　凱馮首相勾結鐵群島的罪名簡妮當著全西境的貴族們說了出來，這說明簡妮和魔山根本就認為凱馮不足懼，也沒把蘭尼斯港和凱巖城的蘭尼斯特分支力量放在眼裏，這是因為凱馮首相沒有軍團的原因嗎？還是因為奧德伯爵砍下了馬丁頭造成了蘭尼斯特分裂的原因？
　　珊莎心裏有疑惑，但她謹慎小心，把所有問題都放在肚子裏，絕不會有絲毫的苗頭給簡妮感覺到。
　　……
　　蘭尼斯港，大約五千步兵圍住了伯爵主堡。
　　主堡內有鐵種步兵們心中的聖人：盲眼大牧師貝隆·布萊克泰斯。伊倫下落不明之後，貝隆就成了鐵種們和淹神溝通的最重要的大牧師。隊伍中，還有壹些受過洗禮的淹人，他們的武器是浮木棒，他們的鎧甲是灰色的僧袍。
　　魔山站在主堡的石墻上，和將士們遍布城墻，並沒有開門出去和鐵種、海盜、淹人們交戰。
　　東門已經重新回到了鐵種們的手裏，駐守東門的五十士兵和雷納德、臭嘴兩人已經撤離去了北城。
　　北城是貧窮區，到處都是垃圾和破爛的小矮房，小偷和犯罪者們藏匿的地方，稍微有些錢的人都不會去到北城。鴉眼攻占蘭尼斯港城後，北城僅僅是派了壹支小斥候去看了看。
　　雷納德和臭嘴去了北城，東門放進了魔山的千人騎兵就已經完成了既定的任務。
　　北城有八百步兵精銳，這些人都是蘭尼斯港本地人，大多數人都來自北城。雷納德和臭嘴到了北城，八百士兵已經變成了三千人不止。
　　士兵們告訴北城人，去西城港口放火，搶劫戰艦上的財物，誰搶劫到就是誰的，於是，短短時間，北城人聚集起了兩千多人，有男有女。
　　整個蘭尼斯港，當鴉眼率大軍入城後，北城人幾乎沒有離開自己家的。他們反正壹無所有，根本不怕鐵種和海盜們來搶。
　　雷納德和臭嘴率領這支雜牌軍團直撲西城港口。
　　港口裏面塞滿了近千艘戰艦，密密麻麻，麻麻密密。
　　戰艦上，僅有少量的士兵和水手們在看守。
　　雷納德和臭嘴率兵出現，戰艦上的士兵大驚，連忙吹響號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戰艦的求救號角響徹西城，響徹全城。
　　東門的鐵種駐軍、圍住伯爵主堡的鐵種將士們都聽見了這緊急的求救號角。跟著不久，港口裏面的戰艦被點燃了數艘。
　　塞滿港口的戰艦無法騰挪躲避大火。留守的士兵和水手們紛紛向港口最外面的戰艦狂奔而去，他們從壹艘船跳到另壹艘船，希望能在大火燒毀所有戰艦之前，能劃走幾艘是幾艘。
　　圍攻伯爵主堡的將士們立即撤退！
　　戰艦上可是有他們的全部家當：劫掠的財富和軍團的財富、糧食、生活所有的必需品、葡萄酒蘋果酒……輕便甲胄和武器！戰艦就是他們的加，是他們的壹切。
　　東門上，鐵種和海盜們轟然棄門而去，每壹艘戰艦，都是船長的生命。駐守東門的五百人中，有三名是船長。
　　船，是船長的壹切；城市不是，城門更不是。
　　如果戰艦被燒毀，被破壞，被戳沈，他們不僅僅是沒有了退路，很多船長壹輩子的心血、生命和靈魂，就是他的船。
　　魔山壹聲令下，伯爵主堡大門打開，騎兵們蜂湧而出，追殺向西城飛奔的鐵種、淹人和海盜。
　　屠殺再次開始，這壹次，收割生命的魔山和他的士兵們更加不容情，也更加順手。
　　劈劈啪啪，大火騰空而起，火球和黑煙從西城的港口升騰而起。主堡內，貝隆大牧師放出了所有的渡鴉，然後，他在淹人助手的幫助下，把短劍刺進了自己的咽喉……大勢已去，鴉眼軍團無法征服西境，鴉眼也無法拯救戰艦……鴉眼沒能聽進去貝隆的警告，他認為大牧師無法看見預言，只能幫助鐵種們進入流水宮殿，幫助鐵種們向淹神祈禱並送逝去的鐵種們進入流水宮殿，而軍事上，鴉眼從不認為壹個盲眼大牧師能懂……
　　貝隆不懂軍事，但他能審時度勢，他有自己的預感和來自淹神的警醒……
　　只可惜，他的警告沒能拯救鴉眼！
　　魔山沖在最前面，寒冰劍和赤煙獸肆意收割無心戀戰的鐵種、海盜、淹人們的生命，壹騎在前，眾人相隨，分從數條街道壹起推進。即使沒有大火擾亂鐵種們的軍心，魔山正面對戰，鐵種們其實也不是對手。
　　只有這種追擊的屠殺是最爽的！
　　寒光閃爍，壹劍兩段，魔山奔行如飛，殺人如麻。當多名百夫長被魔山砍成兩段，壹些鐵種、海盜選擇了下跪投降。唯壹不肯屈服的，是使用浮木棒武器的淹人。
　　有信仰的人總是堅定不屈！
　　只是他們的堅定，無法擋住魔山的寒冰巨劍的橫掃。
　　殺！殺！殺！
　　全城都回蕩著魔山和他的騎兵們的吶喊聲。
　　鐵種、海盜、淹人們潮水壹樣退向西城，魔山、大頭、托伯特、鄧森、拉夫、波利佛六員主將沖在最前面，長劍瘋狂砍殺，鐵種們紛紛倒下，慘叫聲響徹半空……投降的士兵壹律繳掉所有的武器，捆綁起來，丟在大街上。
　　西城，港口裏的戰艦燃燒起了沖天大火，熊熊火光中，戰艦發出劈劈啪啪的抗議聲，只是很可惜，抗議無效！
　　西門港口大火起，魔山不攻東門，東門不攻自得；壹把大火，魔山不應戰主堡外的鐵種士兵，鐵種士兵不戰而退。
　　壹把大火，解決了所有的難題。
　　魔山和將士們隨後掩殺，砍瓜切菜，追殺得好不快活。等追擊到西城港口碼頭，沒被殺死的敵人僅僅只有壹小部分。
　　臭嘴和雷納德率領八百精銳步兵反殺，步兵騎兵兩面夾擊，最後壹批鐵種、海盜、淹人紛紛倒下！
　　壹些幸運的鐵種、海盜、淹人突出了包圍，跑到最遠的碼頭上，跳上了還沒有被火焰燒到的戰艦上，他們從壹艘戰艦跳上另壹艘戰艦，飛快的向最外面的戰艦逃去。
　　逃到最外面的戰艦上，就能劃船離開，逃得性命！
　　西城港口的戰鬥很快結束，大火映紅了整個西城，港口裏面的船只，燃燒起了無法再阻止的大火。壹些船上，還有很多的水手和士兵們向最外圍的戰艦跳躍而去。
　　魔山騎著赤煙獸眼望海港。海港壹半是大火，壹半是數百艘還沒有被大火波及的戰艦。
　　克裏岡的騎兵步兵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唯有魔山心中惋惜，多好的戰艦啊，就這麽被燒掉，實在可惜。
　　鐵民們的戰船以狹長著稱，而海盜的戰艦以體型龐大著稱，不管那種形式的戰艦，燒掉，都很可惜。
　　得想辦法留下另外壹半的戰艦，幾百艘戰艦，是龐大到無法估算的財富。皇家海軍戰艦，也不過數十艘。最強大的青亭島雷德溫家族的戰艦，也不過數百艘。
　　而這裏，就有數百艘戰艦還在大火之外。
　　魔山當機立斷，喝道：“有精通水性的勇士嗎？”
　　“嗬！”至少壹半的將士發出了吼聲。
　　生活在海邊的子民和士兵們，個個都會遊泳，精通水性的不少。大家都是西境人，生活在大海邊，完全不會水的男子沒有。
　　魔山抽出巨劍，說道：“大火漫延，但還有數百艘戰艦沒有被點燃，我們還有至少兩個時辰的時間可以搶救壹些戰艦。”
　　大頭看著靠近海岸熊熊燃燒的戰艦：“大人，妳有什麽辦法嗎？”
　　碼頭數十個，他們身前的伸進大海裏的十幾個碼頭還沒有被大火波及到，數百艘戰艦還在大火之外，只是堵塞在港口裏，要救戰艦，需要從最外面開始挪船，否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燒光。
　　但是，這些船挪動的速度會很慢，而大火的速度很快。
　　如果想不出什麽奇妙的辦法，塞滿港口的密密麻麻的戰艦被燒光是遲早的事。
　　港口最外面的那壹圈戰艦上，數艘戰艦開始晃動，那是奔跑到位了的鐵種水手和戰士們正加緊劃船逃離。
　　魔山從碼頭上跳上了戰艦，說道：“全部都有，跟著我，把靠近大火旁邊的戰艦船底戳穿，讓它們沈下海去。註意，別靠近著火的船。那太危險了！”
　　轟！
　　步兵和騎兵紛紛跳上戰艦，從壹艘戰艦跳到另外壹艘戰艦上去，向大火處的戰艦迅速接近。
　　碼頭上，還有兩千余北城子民，城市裏的子民們也開始從藏身地方出來。
　　戰鬥結束，克裏岡人的歡呼勝利的聲音傳遍了全城。他們都是西境人，吶喊勝利的聲音是西境口音，這給了全城躲起來的子民們出來的信心。
　　魔山站在甲板上大喊：“戳穿戰艦，讓它們沈下去，把大火和戰艦通過海水隔離開。北城的子民們，幫我戳沈船，讓它們沈下去，參與的任何子民，三枚銀鹿，半袋鹽，壹把短刀或者短劍。”
　　轟！
　　北城子民兩千余人跳上了戰艦，手裏揮舞著斧頭柴刀。
　　“士兵們，把妳們多余的好刀短劍交給北城子民們，大家壹起，把船底戳穿，把船沈進海底，隔斷大火的漫延。”
　　呯呯嘭嘭！
　　大約四千人在戰艦上飛躍，攀爬，跳躍，他們迅速接近大火區，迅速進入船艙底部，斧頭刀劍齊下，只幾下，就砍破船底，海水猛地湧上來，他們呯呯嘭嘭弄大洞口，海水噴湧而出，他們迅速撤離，從船艙跑上甲板，然後跳到另壹艘戰艦上，繼續戳船。
　　把好好的戰艦戳穿，這種破壞運動令子民和士兵們都充滿了莫名的興奮。
　　破壞活動總是令人精神抖擻，激動亢奮，開心快樂！
　　波利佛率領自己的三百騎兵跑到港口的最遠處去戳穿戰艦，阻斷大火從遠處的外圍燒過來。
　　魔山站在壹艘戰艦上大喊著指揮，他聲如巨雷，即使子民和士兵們在船艙底部作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魔山要子民和士兵們不要接近大火區域，盡量多的隔開幾艘戰艦進行戳船。船底破損後，盡快離開。
　　船底壹破，海水冒出來的速度快得驚人，大火漫延的速度很快，但數千人的動作也不慢，魔山唯壹擔心的風向沒有發生，海風壹直向城內吹拂。風力無法撼動密密麻麻的戰艦。錨石沈進海水，令船穩如磐石。
　　真是天助！
　　壹艘壹艘好好的建造不易價值不菲的戰艦緩緩沈進大海，最終被深深的海水給淹沒。
　　大火肆虐，下沈的船只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壹道從遠處到岸邊的海水平面出現了，隔斷了大火和戰艦，形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區域。
　　全城的躲藏起來的百姓都出現在了幾十個碼頭上，當魔山令下停止戳船後，碼頭上，戰艦上，數千人壹起歡呼，仿佛打了壹個打天大的大勝仗。